嗯,虽说可用有备无患来解释,但她……也的确一定会答应。</p>
毕竟等谈完再回别院,大约便无饭可用了。</p>
而方才坐在茶楼中,便已嗅到这家酒楼的饭菜香气了。</p>
点罢了菜,长吉与阿澈去了外面守着。</p>
看一眼那年纪不大的小少年,想着那常家娘子的事迹,长吉犹豫再三,终究还是低声问道——</p>
“小兄弟,你是……被胁迫的吗?”</p>
阿澈不解:“什么胁迫?”</p>
“跟着常家娘子——”长吉示意他声音低些:“是被胁迫的吗?”</p>
“?”阿澈拿看待‘这位大哥你究竟在说什么鬼话’的眼神看着他,又肉眼可见地忐忑起来,生怕这话传到自家女郎面前:“这位大哥您慎言,女郎可是我的救命恩人……”</p>
“……”长吉点了下头,遂默默闭上了嘴。</p>
雅室内,等待上菜的间隙,魏叔易将一枚玉佩递予了常岁宁。</p>
常岁宁一眼即认出了此物。</p>
“这是从那周二栓身上搜出来的,据称是常娘子之物。”</p>
常岁宁轻点头。</p>
是她的。</p>
是她当年离开京师之前,留给阿鲤的。</p>
阿鲤这些年一直带在身上吗。</p>
她接过,握于手中,彷佛还能看到阿鲤天真无邪的脸庞。</p>
“合州此行,魏某当真要多谢常娘子。”</p>
魏叔易和煦悦耳的声音打断了常岁宁的思绪:“魏侍郎谢我什么?”</p>
“需道谢之处,有二。”魏叔易含笑道:“其一,常娘子予我那几张供罪书,实是帮了大忙,若非如此,魏某此来合州的差事必不可能这般顺利。”</p>
常岁宁微微一怔:“那日你看到我了——”</p>
那人笑而不语,却是默认。</p>
常岁宁:“……”</p>
她就说,对方怎么说找到“常家娘子”便找到“常家娘子”了,原来早在她躲进他马车中时,就已经给他留下印象了。</p>
只是……明知有人熘进了他车内,他就这么干看着?</p>
这人什么毛病。</p>
她不由想到昔日好友于信中的诸多哭诉与无奈叹息——</p>
少时她极少回京,故而也不知这魏叔易幼时具体是何模样,对他的印象,皆是在好友那一封封信中得来的。</p>
她对魏叔易的印象,随着好友心态的转变而变化着——“我家儿子生得比女娃娃还要漂亮呢”——“我家儿子十分聪慧,真乃神童也”——“不过他好像有些嘴欠”——“这臭小子已气走了三位老师啊啊”——“我怎会生出这样的逆子呜呜”……连带着字迹都肉眼可见变得暴躁不再慈爱。</p>
“不过……常娘子怎会认出那是魏某的马车?”魏叔易试探地问道。</p>
这便是在套话了。</p>
常岁宁面不改色:“不曾认出,恰巧躲了进去,见那车内布置很是富贵,想必颇有来头,若刚好又有些良知,便必不会袖手旁观的——不成想误打误撞,刚巧送到了魏侍郎手中。”</p>
魏叔易神色恍然:“我便说么,若常娘子认出了魏某马车,又怎会不来寻魏某相助。”</p>
常岁宁不置可否。</p>
她的确认出了那是魏家马车,但她那时将魏叔易错当作了他家二叔魏毓,且……她那时还不知自己是谁。</p>
“这第二件要与常娘子道谢之事,便是喻公所托了。”魏叔易并未在上一个话题上多做停留,此时道:“常娘子凭一己之力自险境脱身,我并未能帮上分毫,然常娘子依旧肯赏面与魏某同行归京,让魏某就此白得了喻公一个人情。”</p>
常岁宁看向他:“何不两者相抵,你不与他讨这份人情了便是。”</p>
魏叔易不赞成地摇头:“岂能如此混淆相抵。我欠常娘子一份人情,喻公欠我一份人情,当如此算,才算清晰明了。”</p>
常岁宁看着面前认真算计之人,只觉此子脸皮颇厚,且厚得坦然坦荡。</p>
但胜在出手大方,不缺她肉吃。</p>
也罢,他既承认欠她一个人情,那阿增便也不算吃亏。</p>
毕竟在讨还人情此一事上,她历来不会手软。</p>
“冒昧问一句,常娘子可是习过武的?”魏叔易状似随口问道。</p>
常岁宁眼神微动。</p>
这魏叔易既然拿到了玉佩,见过了周二栓,必也知晓了她所为。</p>
阿鲤的身体自不像习过武的,但常岁宁需要解释自己的“异样”之处,故模棱两可地答:“些许耳濡目染而已。”</p>
“不愧是将门出身。”魏叔易笑了笑,不知被她湖弄过去没有,又问了些其它,看似出自关心,实则处处不乏好奇试探。</p>
常岁宁应付得有些累了,已在心底翻起白眼,好在饭菜很快端了过来——总算堵住了他的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