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澈现在的姿势,是岔开两条修长笔直的腿,坐在希尔顿并起来的膝盖处,他华丽的燕尾服尾乖顺地垂落。
两虫面对面坐着,视线不可避免地触碰到一起。
希尔顿是个长相非常出色的雌虫,他的发色很浅,是一抹淡淡的灰,在日光灯下有些失真,看起来像银白。锐利的眉峰下压,像是被挥不去的沉郁堆积,但那双天空般蔚蓝的眼眸,却像一汪清透的碧色湖水,冲淡了那股压抑感。
路澈眼神触及到那双蓝色眼睛,立刻像被烫到一样,连忙垂下了眼,然后他看见希尔顿立领军装的领口,严谨到扣起最上面一个纽扣。
看到那粒金属扣子顶着的漂亮喉结,路澈的眼神不由得游移了一下。
好像是漫画里的男主,从纸片人状态活了过来。
丰姿俊朗、气宇不凡的帅。
“父亲!”黎亚看着自己雌父和路澈不顾场合的眉来眼去,快气疯了:“你们怎么可以当着我的面这样?”
路澈被黎亚崩溃到极点的喊叫惊到,他回过神来才发现现在的姿势多么不妥,听路瑶说,这种姿势是晋江不能写的那种。
好羞耻。
路澈立刻想从希尔顿身上下来,但是因为雌虫和雄虫天生的身高差距,路澈坐到希尔顿腿上,他的双脚根本触碰不到地面。
路澈悬在空中的两只脚划拉了两下空气,但身体依旧稳稳地没动。
最后是希尔顿发现了路澈的意图,伸手给他抱下来的。
而且过程轻柔地像对待易碎的珍贵物品。
路澈落地后,连忙退开几步,他内心不断咆哮:好羞耻,真的好羞耻,我怎么穿成了个矮子?
其实按照地球人的计量长度,路澈现在的身高有180cm,说不上矮,但是在虫族世界里,雌虫和亚雌都碾压性的高于雄虫。
希尔顿一直凝视着路澈,看他红了耳廓,脚步错乱地往后倒退,没注意后面的台阶,几乎要摔下去。希尔顿下意识驱动了身下的代步轮椅,想要伸手护住路澈。
“父亲!”黎亚痛苦地低吼着,他跌坐在地上:“你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要在我的婚礼上这样对我?”
黎亚双眼通红,风度全失,现在的他和刚才面对路澈时的那副狂妄模样完全不同了,像只败家犬。
“还想骗我吗?你们两个这么亲密,肯定早就背着我勾搭上了吧!今天这件事也是早早计划好了的吧,我说路澈你今天怎么有点不一样,我故意刺激你,你都没有像以前一样哭给我看,原来是早就计划好的啊。”
黎亚说着说着自言自语起来:“对,肯定是计划好的,让我在人生最重要的日子里得到这样的消息。”
黎亚狠狠地瞪向路澈:“你是不是很得意啊,你是不是觉得报复了我这几年来对你做的一切?”
看着自己的雌父和路澈凑的那么近,以及雌父那张冷淡表情下暗藏的关切,黎亚越发口无遮拦:“你们真是好的很哪,还有什么事是瞒着我的,不如今天全说出来,我们做个了断,路澈你给我说出来!”
希尔顿冷冷地扫视了黎亚一眼。黎亚瞬间绷紧了身体,虫神在上,他刚刚到底说了些什么,怎么可以当着父亲的面说这些?
黎亚冷静下来,他按在地面上的手臂恐惧地颤抖。黎亚一直都知道,他只是希尔顿从战场上捡回来的弃婴,希尔顿赐予了他一切,也随时可以把这一切都拿走。
一旦他离开希尔顿,离开黎家,就什么也不是。
对他来说,最明智的选择,就是不留余力的讨好希尔顿。
别说是一个替身了,就算是父亲看上了自己的挚爱,黎亚绝对不能也绝对不敢说什么的。
“黎亚,你失态了。”希尔顿将路澈抱到一个安全的地方,然后驱动轮椅从角落里出来,来到黎亚面前。
希尔顿的话语没有起伏,就像大众一直以来对他的认知:一个残酷冰冷、毫无虫性的杀戮机器:“从今天开始,你回到军队去封闭训练,什么时候知错了什么时候回来。”
没有虫会觉得希尔顿的话语舒适,在场的众人全都不寒而栗,像面对长官致辞一样全都严肃了神色,一点小动作都不敢做,连呼吸都放的很轻。
希尔顿冷淡自若的神情,好似一切都尽在掌握:“今天让大家看了一出小小的闹剧,不好意思,其实说起来都是犬子黎亚不懂事。”
希尔顿的视线环顾一圈,用轻描淡写的语气继续说道:“我相信大家回去之后都知道该怎么说,怎么做吧?”
现场死一般的寂静。安静了好久,才有个穿着华贵的老年虫族硬着头皮站起来:
“当然当然,这都是黎家的家事,我们其实也说不上什么话。”
希尔顿嘴角上扬,扯出一个吓虫的假笑:
“那么婚礼继续。”
希尔顿的视线穿过人群,落在路澈身上,两虫遥相对望。
希尔顿继续道:“大家不要太拘束了,因为殿下是个喜欢热闹的虫。”
在角落里尬到种蘑菇的路澈对上希尔顿的视线,他面上回了一个同样虚假的笑容,同时心中大叹:
这,就是成熟男人的魅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