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长疼的咧了咧嘴,忽然想到什么,猛的压低声音:“米宝儿,爷爷把菜种子拿过来,米宝儿跟它们说说话,然后,然后大家拿回去种,不浇能不能活?”
米宝点头:“能的。”
“行,”族长有点兴奋了:“那晚上爷爷拿种子过来。”
庄户人不怕多干活,哪怕这个时节大家一起种菜古怪了点儿,哪怕这就是在掩耳盗铃,他也宁愿多拐一道弯儿,心里踏实。
族长兴冲冲的走了。
而这会儿,唐有祥跟沈林泉两人,已经到了县城。
唐有祥的功夫不错,在普通人中算高手,但真到了功夫人眼中也就一般,跟沈林泉这种会内家功夫的更是没法比,所以他们赶路,是沈林泉和唐灵方一边一个扶着他的手肘,一路施展轻功过来的,那种感觉还挺爽。
本来用午饭就晚了些,虽然赶了路,到了县城也已经申初(15:00)了,唐有祥道:“我大舅哥在这边开了家大车店,在北门那边,他人头熟的很,我也算熟,但不及他,你们说要不要去找他?”
沈林泉笑眯眯的道:“从这儿到北门,又是一趟腿儿,当着人也不好用轻功,再者说咱们家不怎么在乎银钱,你看这样行不,咱先去置办了车,然后去北门接了大哥,再从北门一路逛回来?”
唐有祥笑道:“行。”
他就直接带着他们去了车马行。
沈林泉不吝惜银子,去了之后顺顺当当就买好了,他还多买了一辆驴车,后头带了一个敞篷的车厢,拉个东西方便又皮实。
买了之后,就直接驾着往北门走,很快就找着了范味全。
然后才匆匆的置办东西。
他们一家子就轻着身过来的,啥都得置办,衣服被褥,粮食果蔬,还有一应的器皿等等。
沈林泉虽然说是让他带,但其实进店都是他们自己进的。
毕竟东风县这种小县城,来来去去的全都是熟人,他们本来就是生面孔,又如此大手笔,一掷千金啥的,肯定会招人眼儿,所以不让他们跟着,到时候随意推托几句就是了,要不然传来传去,万一传出什么豪富之人去了桃源村,又会平生事端。
如今旱灾,好多地方都断粮了,多小心都不为过的。
他既然想的周到,唐有祥也就接受了他的好意,跟大舅哥远远的跟着,一边低声说话。
范大舅显然已经反复思量了好多遭了,就低声跟他们道:“你们瞒着是对的,把村子守起来也是对的,不管咋说,先撑过这一个多月,到时候交税子的时候留点心,要瞒过去,不是不可能的。但是……”
他头疼的直嘬牙花子:“但是,日子艰难的村子,太多了,全都是!!这会儿大家伙儿,咋说呢,那就是守着上吊绳子做梦,一天不到收成的日子,就还能咬着牙骗着自己,硬着头皮往下熬,可真到了那时候,没指望了,谁也不知道会咋样,一点火星子就能炸!!你们村的人,还能一辈子不出门了?到时候一看脸色,就不是挨饿的人。”
他顿了顿:“再退一步说,就算没人看见,人真逼到那份上,谁也不会冷静下来细细寻思,明知道你们村没粮,可能也会有人去抢,因为你们村儿小,青壮少,又是个严实地方,这会儿守着容易,到时候出点啥事,人家关门抢粮也容易。”
唐有祥直听的眉头紧锁:“那,那咋办?好多地方一粒粮食都收不上来,到处都是饿死人的,三年了!县太爷不管?他也不怕真闹出事儿来?”
范大舅苦笑摇头:“我这几天,特意去打听了,咱这位县太爷,还挺年轻,还不到三十。三年前中了进士,听说娶了一个京城的妻子,后来就放到这边做知县,本来咱这地儿不错,放下来攒资历,好回去当大官的。结果流年不利,来了三年,旱了三年,这位还整天与文人喝酒开文会,吟诗做对,啥也不管……”
他压低声音:“听说他还瞒着咱这儿欠收的事情呢,怕上头嫌他不会做官……可就是瞒着才坏了,要是不瞒着,别的不说,最最起码能减税,或者直接不收税,有厉害的父母官,还能跟朝廷要银子赈灾施粥什么的呢!就因为瞒着,啥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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