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有人来找我的。
会有人找得到我的。
小兔子也记不清这个毛病自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对狭小又黑暗的空间充满了发自内心的恐惧,任何一点细微的动静都会变成无法呼吸的原因。
这个毛病之前明明已经好起来了。
冷汗划过眉尾,落在细瘦的手腕处,再顺着那里混着什么别的液体逐渐滑落,而后无声无息地滴落在脚下的黑暗里。
过去多久了?
三十秒?一分钟?还是一整天?
时间仿佛也被黑暗吞噬,连同所有的感官一起消失得无影无踪。
绝望偷偷地爬上他的心头。
你会死在这里的。
林景希听见有个声音对自己说。
不,在这里你会生不如死。
是谁?
谁在说话!
他松开手里的东西,徒劳地捂紧了耳朵,然后蹲下了身子,把自己紧紧地缩在了一起。
……
从一侧看去没什么异样的三层楼房,要是换个角度,就能看见房子的一侧破了个洞,像是被什么东西从里面炸开了一样。
附近的草皮有这样那样焦黑的圈。
而疑似爆炸点的地方正稳稳地立着一个圆筒形的金属壳,就算侧面被坍塌下来的楼体挤压得有些变形,还是能看出内里有一定的空间。
确定了不会发生二次坍塌,Alpha徒手撕开了那层金属,接着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
瘦到不像话的人捂着耳朵,缩成了小小的一团,几乎完全贴着地面。
冷汗,泥土,与已经氧化的鲜血混在一起,将他身上的浅色衣服染得脏兮兮的。
头上一向精神抖擞的那撮呆毛现在像是霜打了的茄子,蔫哒哒地低着。
夕阳最后的余晖苟延残喘地落在他身上,把人照得像是只被欺负狠了的小灰兔,想发抖却又不敢,只能强迫自己贴紧什么东西。
墨镜后的绿眸闪了闪,一直跟在主人脚边的黑狼迅速退到了不远处,开始警惕地盯着会有车过来的那条路。
而后格兰摘掉了墨镜,单膝蹲下,伸出手。
“……殿下?”
小兔子没有动。
Alpha的影子挡住了落日的微光,严严实实地把人拢了起来。
和煦的风悄无声息地掠过,吹到那近乎干涸的血迹时,带起一阵不易察觉的幽香。
是信息素的味道。
“殿下?”
脏兮兮的小脑瓜像是终于回了魂,小幅度地甩了甩,然后猛地抬起头。
预想中潋滟的水光并不存在,小殿下的气色看起来极差,唯有唇因为被用力咬过而带着些许猩红。
他的眼眶是干的,唯有眼白带着点点难以察觉的血丝,而这点异样也被内里乌黑的两只瞳仁掩盖,后者此时亮得让人心悸。
视线逐渐聚焦。
面前的那只手掌心向上,手指修长,肤色是不近人情的冷白,往上看一点,就可以清晰地看到线条分明的腕骨,淡青色的血管。
那只手在林景希面前停了一会儿,似是失去了耐心,微微向下垂了些许。
然后在他能反应过来之前,忽地凑近,接着温热的掌心覆上了冰凉的指尖,动作轻柔但不容拒绝地把捂着耳朵的两只手拉开。
“殿下。”
略显低沉的声线近在耳畔,意外温和地抚平了满腔的惊慌失措。
“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