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后，兰奶奶在院子里乘凉，一边摇着蒲扇，一边听着收音机，显得格外悠闲。</p>

屋子里只有苏州产的长城电风扇的咣当咣当转动的声音，一阵风吹过，把桌上的纸张都吹乱了，陈棋赶紧用东西压住。</p>

秋老虎发威的日子，今年特别难过，夜晚还是又热又闷，享受过空调的重生者这一刻觉得自己要死人了。</p>

陈棋砸了砸嘴，这时候多么想来一听冰可乐，透心凉，那做人还不是跟员外一样了？</p>

可惜陈家没有冰箱，也没有电视。</p>

以前是没钱，兰丽娟觉得应该节俭过日子，结婚的时候就反对买家电。</p>

后来陈棋拿着卫生系统最高的工资，买台电视冰箱那都是小意思了，可是兰丽娟还不让买。</p>

理由也很充分，身为领导干部要以身作则，不能贪图享受，更应该把心思放在事业上、工作上、为人民服务上！</p>

这个时代的宣传工作真是害死人呀，谁说为人民服务就必须要吃糠咽菜的？</p>

那《人民的名义》里面，赵德汉吃个面连肉丝都不敢放，还不照样是个大贪管。</p>

真正为人民服务应该是放在心里再去做事，而不是光看外表嘛，否则就容易变成“形式主义”。</p>

想到这里，陈棋就无奈地叹了口气，将电风扇的头往妻子那里转了转，兰丽娟在另一张桌子上看书。</p>

是的，陈家只有两把电风扇，不够用。</p>

本来只有一把，奶奶来照顾兰丽娟这大肚婆这才额外多买了一把。</p>

有人会说，至少条件比黄坛时好多了吧？</p>

好个屁，黄坛时他陈棋可是天天大鱼大肉，这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每天红烧、清蒸、油炸、爆炒，什么时候委屈过自己？</p>

可到四院，来到老婆身边，每天吃的是啥？不是咸菜就是豆腐，偶尔来个小炒肉丝全家就当是过年了，拜托孕妇要加强营养。</p>

这是人过的日子？</p>

这可是1984年啦，改革开放都6年了，不是1964啊。</p>

陈棋眼神幽怨地看了一眼大肚婆老婆：</p>

“嗳，丽娟，你这下个月就要预产期了，能不能不上班了？瞧你这脚给肿的，你犯不着这么拼命。”</p>

兰丽娟喝了一口水，</p>

“不上班在家就更闷了，没事，反正咱们单位是医院，去单位上班比在家更安全，到时直接送入产房，多方便。呵呵。”</p>

“呵呵你个头，对了，张主任寄给你的，关于幽门螺旋菌世界各国的反应如何？”</p>

“还是老样子，主流医疗圈还是批判为主，国内也是持怀疑论者多数，不过我也无所谓了，反正《柳叶刀》都发表了，咱们成了海东卫生系统第一人，用你的话说，赚够了。”</p>

小两口正在说话，就听到院门被敲响了。</p>

门一开，院子外面站了一大群人，陈棋定睛一看，哟，都是外一科的同事们。</p>

“老边，赵护士长，你们咋来了？我可没打医院急救电话，你们这是打算上门医疗服务呀？可我家只要妇产科，不要外科。”</p>

呵呵呵，几人都笑了起来。</p>

边主任手里拎了一些水果，笑着说道：“这不是给领导拍马屁来了嘛。”</p>

陈棋假装嫌弃地看了几眼：“就俩西瓜呀？你这不拿副院长当干部嘛，好歹来个几百斤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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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中地区，每年夏天的时候，海涂里的农民都会摇着一船船西瓜出来贩卖，一斤几分钱，老百姓往往会买个100斤，然后堆在家中阴凉角落慢慢吃。</p>

有条件的家庭，都会将西瓜扔到井里，等晚饭后全家人围坐在一起的时候切开来吃。</p>

院子里，外一科十多人全部都围坐在一起，除了值班医生外，全体都来了。</p>

边主任一边吃着西瓜，一边讨好地说道：</p>

“陈副，现在临床是你分管了，这外一科和外二科一样都是你的孩子，你可得一视同仁呀。”</p>

“就是，外二科吃香的喝辣的，我们外一科吃糠咽菜，日子过得真当随古宁。”</p>

“要不，外一科跟外二科合并算了嘛，统一核算，这样更方便不是，呵呵。”</p>

陈棋也呵呵了一声：</p>

“你们想得美，外一外二合并，你们做多做少一个样，到时外二科哪还有动力继续加班加点做兔唇手术？”</p>

边主任赶紧解释道：“合并我们说说的，主要是想请你帮忙找个财源，卫生系统谁不知道，你有点石成金本事。”</p>

陈棋也在啃西瓜，吐出一长串西瓜籽，这才满意地说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