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亲是德兰的军官,我曾经跟随他见过德兰的那名枪械铸造大师……凡是加斯蒂尼大师出产的精品,枪身上都会留下他独有的银蛇徽记,很好辨认。”
“这支队伍最后去了哪里,你们是否有所跟踪?”
“女士,所有使用德兰王室通行证的车队,都会被要求直接前往德兰王国所在的鸢尾街进行登记,在登记过后的行程我们则无权过问。”
看着满头大汗的城门守备官,感受着法师之手当中传递出来的波动与反馈,薇琳满意地点了点头,她稍稍放松了对于法鲁纳的控制,随后接着问道:“我之前曾向你的士兵们提出要求,我告诉他们我有紧急事务需要离开塞伦城进行处理……然而他们却告诉我,只有‘名单’上的人员才被允许进出,这与塞伦城独立政府过去所使用的命令并不相符。”
薇琳放慢了语速,以保证自己的每一个字都能被对方听清:“告诉我,斯威夫特先生,这份突然冒出来的名单是怎么回事?”
听见这个问题,守备官法鲁纳的脸色终于发生了剧烈的变化,他的嘴巴不断地颤抖,原本发红的脸色也以惊人速度朝惨白转变。
法师之手闪烁起来,于是女法师那藏在镜片之后的眼睛稍稍一眯,被放松的控制在顷刻之间重新收紧,原本只是指着法鲁纳额头的法师之手猛然改换姿态,它舒展开来,随后直直地按在了法鲁纳的头顶上。
透骨的寒冷随着无形的魔力涌动而来,同时到来的还有那虽然悦耳,但却也没有半分商量余地的声音:“回答我的问题,斯威夫特先生,不要让我真的做出你所害怕的那种事情。”
城门守备官的身体开始发抖,然而作为一名从未触碰过魔法的普通人,他却没有办法抵挡那股如同利剑一般刺入自己脑内的魔力,于是他艰难地摇起头来:“我……我不能。”
在这种反应当中,薇琳敏锐地觉察到了一丝异样。
她意识到,眼前的男子似乎陷入了两种互相矛盾的恐惧当中,除却自己所带来的威胁之外,他似乎同时还在承受着另外一种限制,正是那种限制,令他在这种情况下也仍旧不敢将自己所知道的那些事情交代清楚。
但事已至此,在已经抓到了线索的情况下,无论如何薇琳也不可能做出让步。
长久以来在魔法领域积累下来的经验成为了薇琳此刻的底气,她再一次从自己的法术书中撕下一张书页,伴随着魔法的涌动,又一个事先通过魔法书记录下来的便捷魔法开始发生效用,漂浮于半空之中的法师之手在顷刻间得到了惊人的强化,巨量的魔力随着薇琳意念的转动而倾轧在了法鲁纳的身上,在给他造成了惊人压力的同时,也谨慎地将他的身体保护了起来。
可怜的城门守备官瘫软在了地上。
“说吧,你所知道的,有关那‘名单’的一切……我可以向梅尔女神起誓,不去伤害你的精神与肉体,甚至还会尽我所能对它们进行保护。”
听完这些话,法鲁诺颓然地看了薇琳一眼,在浓重的恐惧以及无奈当中,他终于还是开了口。
“五天前的夜晚,在那贵族车队到达的同时,所有城门都得到了一份由总防卫部布茨将军签署的命令。”
法鲁诺用力地咽了口唾沫,他看了一眼那压在自己头顶上的魔法光芒,结结巴巴地说道:“按照……按照那份命令的要求,各大城门原本执行的魔法通行证标准被临时废除,我们必须按照一份特定的魔法名单来判断哪些人能够进出。”
“名单呢?”
“不……不知道。”
法鲁诺的言辞变得混乱起来,他慌乱地摆动双手:“女士,我向……我向所有我所知道的神明发誓,我真的不知道那份名单当中的内容,虽然命令要求我们这样做,但那份名单从未下发给我们!因此我们也不知道究竟哪些人能够进出!”
薇琳的眉毛渐渐竖了起来,一股浓浓的不安感开始在她的心中酝酿,她转身走向了一旁的城墙,将手掌按在墙面之上,这一次,她没有再像之前那样“装装样子”,而是将自己的精神全数集中在了面前的墙体之上。
属于湖泊级法师的魔力调动起来,就仿佛真的有一面湖泊在狂风当中掀起波涛,无形的潮水汹涌而来,接连不断地拍打在了面前厚实且古老的墙体之上。
一种被深深隐藏于墙体当中的痕迹缓慢地显现了出来,薇琳的身体微微一抖,随着来自城墙内部的可怕阻力的迸发,薇琳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去,手掌亦离开了身前的墙面。
在那股冲击之下,就连那被她召唤出来的,已经得到魔力增幅的法师之手也出现了连续的震颤。
薇琳立即回到了法鲁诺的边上,她那一直以来都保持着平静的面容在此刻也终于难免显现出了几分狞色:“快说!除了那天晚上向你们传达命令的人之外,还有什么人来过这里?”
“没有了,没有了……呃,不过那天晚上负责传达命令的信使曾在城门内待了一整晚,这是命令当中的要求,我们只能照办,而且我也不知道他在这里究竟做了什么……”
也就在这一刻,将自己所知道的信息尽数透露出来的城门守备官突然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尖叫,他剧烈地挣扎起来,竟是凭借纯粹的肉体力量强行脱离了法师之手的控制。
与此同时,法鲁诺的眼球开始不断凸起,他一边哀嚎一边抬起自己的双手,努力地用手指去按压自己的眼睛,似乎是想要阻止眼球的“离去”。
某种不知何时被施加在法鲁诺身上的魔法仪式在此刻开始无情地发生作用。
薇琳发现,自己所设下的那些魔力防护在这可怕的仪式限制面前竟是如同纸张一般薄脆,只不过短短两个呼吸,这些防护便被彻底撕破,而法鲁诺的脑袋以及他的眼睛则成为了仪式力量的爆发现场!
眼见情况已经无法扭转,薇琳立即快速后退,伴随着一个简单的手势,铭刻于脑海当中的防护魔法于身前显现,一道巨大的魔力盾牌凭空形成,将她的身体牢牢地保护了起来。
紧接着,她便听见了一声爆响。
就仿佛马车的车轮无情地碾过了一个皮球。
在城门守备官的痛苦嚎叫当中,他的头颅轰然炸裂,血浆与残渣四下迸射。
法鲁诺双手无力地垂落,而他的两颗眼球,终于还是从那已经严重变形的眼眶当中缓缓地滚落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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