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能想通其中关窍,但一次性解千万人身上的瘾毒,却不是寻常人能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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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愚禅师的确是非同一般,可是……代价呢?”
陶潜惊叹时,也同时想到什么。
立刻抬头,看向大愚禅师。
先天灵视一开,陶潜只觉眸中被无比炽热的佛光充斥。
那大愚禅师,此刻竟已无了人样。
整个人,似变作一盏正在疯狂燃烧的香烛佛灯。
蕴着纯粹佛性的身躯、魂魄,随着诵经声响彻,正在被剧烈消耗。
那灯焰火光,顷刻也让陶潜感受到灼烧剧痛,眼角竟不断淌落金色眼泪。
与此同时,脑海中一道道志述迸发:
【正在窥视大愚禅师定光法相……】
【大愚禅师前世乃隐世佛修“定光罗汉”,曾拜入各大佛寺,修诸派佛法,终成就果位,怜世人悲苦,是以立下度世宏愿,欲转劫多次,完善度世佛法,此为其第二世,幼时因觉宿慧是以避了自在寺的邀请,前来钱塘也早知自己将要应劫而亡。】
【其已点燃自身“定光法相”,变作佛灯烧尽,以支付强行解千万人瘾毒之代价。】
当陶潜看到此处时,面色登时有所变化。
也是这一刻,一道新志述生出:【因即将坐化,又因佛性契合……大愚禅师欲传你半册无名佛经大册。】
陶潜瞧见这志述时,也与大愚禅师目光对上。
先前袁公还在说,或许可拉拢一番。
谁料,二人这便对上眼了。
只可惜,禅师将死,拉拢只怕是不成了。
大愚禅师不愧是有大根脚的一代高僧,陶潜悄悄窥了一眼,即刻就被发觉。
他明明在施神通,与程罗汉斗法。
却仍旧能分神,其声莫名响起陶潜脑海:
“小和尚,你究竟是何许人也?”
“我瞧你体内气机繁复,且每一道皆有非凡来历,神秀小友说你是从南海来的,那边我倒是也去过,只是无有缘法,不曾与你师徒见过。”
“那位清净禅师不晓得如何,只你身上虽有着一大堆佛门宝贝,却偏偏不曾修过任何一门佛经。”
大愚禅师这声音,果然如陶潜料想的那样。
温润柔和,宁静悠远。
只闻其声便可知:这当是一位极好极好的前辈高僧。
这几句质疑他身份的话,陶潜也听不出丝毫恶意。
果然,又听禅师话音一转道:
“如此甚好。”
“你若修了旁的佛经反而不美,贫僧这里有半卷佛经,因还未写完,是以无名。”
“贫僧将死,欲将此经传你,你可愿接?”
“贫僧一生从未诓人,将死也不可破戒,是以要与你明言代价。”
“你若接了贫僧前世今生共写出的佛经大册,也意味着你与贫僧有了因果牵连,你莫看贫僧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实则身上麻烦不少,日后少不得会粘连到你身上,你未必能应付得来。”
“当然,好处也有些。”
“非是贫僧自夸,我这半卷佛经,纵是在大转轮寺、大自在寺等大寺内,也是一等一的法门。”
“你得了,未来或可立脉。”
……
按说以陶大真人过往的谨慎性子,还有对佛门功法的不感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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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此景,该要拒绝才是。
可莫名的他却是心动了,他瞧了瞧正有百万人呕吐的省城,瞧了瞧仍在钱塘各处飞去的禅师分身,一种奇妙感应浮上心头。
陶潜心底,一道心声响起:
“愿接!”
“非是因弟子贪大册,只弟子心有所感。”
“此经,与我有缘。”
这心念传递过去,陶潜那仍在流淌金泪的眼眸内,立刻映出大愚禅师面色变化。
其先是一怔,继而露出笑意,似是猜出了什么。
陶潜心底,这位温润高僧的声音再次响起。
不过并非是揭破他身份,而是无比直接的,以一种陶潜无法理解的秘法。
将半卷极为繁复、庞大且有着不可思议佛理的大册佛经,硬生生塞入陶潜脑海之中。
以陶潜此时的灵宝妙体,修为境界,一瞬也是感觉自己头颅肿胀,差点爆炸开来。
他来不及去瞧随之爆发出来的更多志述,骤又听见大愚禅师交代后事的声音:
“贫僧早已算定钱塘一行,可令此世圆满,贫僧将坐化转劫,此世所写经文亦可寻到传人,正好应在你身上。”
“你我并无师徒缘法,却有传灯之缘。”
“贫僧原先还有些许担忧,若因我相助,致使钱塘省被大自在寺所得,少不得也是一桩烦恼。”
“如今既瞧见了你们师徒二人,此忧自可放下了。”
“魔佛寺得不了,自在寺亦得不了,甚好甚好,佛国之说甚是荒谬,当弃之。”
“待贫僧转世,时机成熟,自会再去寻你,将剩余半卷佛经传你……”
陶潜忍受着头颅肿胀,正竭力思索着大愚禅师最后这一番话中蕴含的信息量。
场中,这一场让所有人都极为意外的度世斗法也到了结束之时。
所有人都能清晰瞧见:
先是省城,随着百万人将体内污染呕吐出来,那一根根人香自然熄灭。
继而便是钱塘省内,其他的市县,同样的景象不断上演。
原本多达“千万根”的人香,疯狂熄灭。
过程中,程罗汉自然也试图阻止,甚至尸毗罗汉也试图下暗手。
可惜的是,完全影响不了大愚禅师这两世积累而成的,过去从未出现过的佛门秘法。
随着诵经声、呕吐声,响彻整个钱塘省,几乎每一个角落。
所有人都知道败者是谁了,程罗汉,他输了。
这位已经变成“干尸”的地上佛国之主,此刻瘫坐在那白骨琉璃塔中,用一种极度怨恨的目光看着大愚禅师。
后者,真个化作了一盏照耀天穹,照耀钱塘全省的佛灯。
佛光之炽烈,直接将程罗汉给灼瞎了去。
血泪横流,油尽灯枯。
可即便如此,他也仍在哭嚎咒骂:
“死秃子你究竟是谁?我与你有何仇怨,你为何要如此对我?”
“为什么,为什么要毁我道途,为什么啊。”
堂堂国主,如今已是泼妇骂街般,全然没了先前那威严模样。
不过场中众军阀也好,其余观众也好,都晓得他此时感受。
极乐境啊!
竟就这般,被一个无名苦行僧给毁了,换了谁也无法释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