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他知罪,为何早不入,晚不入,偏偏在凤氏进宫的时候才来请罪?那就是不知罪,指不定心里正在骂凤氏愚蠢,害他不得不来宫里跑一趟。
不管他是真心或假意,既然送上门来讨骂,丰元帝和太子当然要抓紧机会数落他治家不严,教妻无方。
当然,骂归骂,当务之急是要修正凤氏闹的这一出笑话,以堵悠悠众口。
她不是怕琅牙琴带来晦气么?丰元帝下旨,封侯府四姑娘如兰为宁馨乡君。虽无封邑,可她的未来夫婿吴观至今仍是白身,文不成武不就的,等于下嫁。
有了乡君的尊荣加身,谅那吴府也不敢欺辱于她。
因祸得福,凤氏欣喜若狂,忙不迭地和定远侯一同叩谢皇恩。同时,太子追赏千金和绸缎布匹安抚受了委屈的元昭。
由亲随曹乙代为送去,顺便接她回京城。
到时,让长公主亲至城门迎接。凤氏心中有愧,痛快应下。
“陛下,就让她留在丹台山吧。”听到此处,定远侯终于主动开口。无视神色焦虑的凤氏,面对一脸不悦的丰元帝和太子,他解释道,“那琴虽有皇族气运的镇压,她终究年幼,又姓北月。
本侯的四夫人来信说,她对琅牙琴喜爱有加,在丹台山是日夜寸步不离。不如让她远离京城,与琅牙琴磨合一段时间。久而久之,不祥的流言不攻自破。”
万一不祥,丹台山远离京城,使它无法祸害更多的人。
“阿彦,你终究是不信朕……”丰元帝似笑非笑道。
“陛下,恕臣斗胆,正因在场的是自家人才敢畅所欲言。”定远侯不慌不忙道,“您莫忘了,阿昭的郡主封号因何而得,孟家为何与我侯府退亲,皆是天意难测啊!
臣的儿女受影响是小事,眼看太子娶亲在即。太子乃储君,迎娶太子妃乃国之大事,轻忽不得!为了国泰民安,阿昭受点委屈算得什么?”
一番话说得,连太子都有些动摇了,迟疑地望向父皇。
经定远侯提醒,丰元帝也想起当年元昭和太子在午夜登金云台求雨之事。他说得没错,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如兰的乡君依旧要封,琴依旧要远离。
一是做给世人看的,二是自己图个心安。
“如此一来,倒真是委屈阿昭了。”丰元帝于心不忍。
“小孩子懂什么?等长嘉的武试一过,臣的两个女儿亲事完成,让姜氏去陪她便是。”定远侯不以为然道,“到时给她布置一堆功课,她就什么都忘了。”
众人一阵哂笑,就此定了。
此事圆满了结,离开皇宫时,凤氏犹似云里雾里,仿如做梦。直到看见定远侯上了马车,才匆忙赶过去,神色微凄:
“侯爷……”
“走吧。”定远侯瞅她一眼,叹气。
两人同床共枕多年,他怎能不知她的笨口拙舌?得知她进宫,肯定会被那父子俩怼得哑口无言,他只好进宫替她解围。
当然,他也是有私心的。
凤氏的长公主身份对儿女有利,包括元昭。倘若他和姜氏不在了,以她的个性,至少能护昭儿一时。
对强者而言,一时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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