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你们连垃圾都不如。”他给出了评价，继而忍着上去给他一剑的冲动问道：“你们原本的计划是什么？”</p>
“纽厄尔杀掉丹尔菲恩，我则奖赏他誓约之卷。这种掉脑袋的活计我总要慷慨一点。”加文不甘心地吐露了真相。虽然他自恃身份认为尤利尔不会杀他，但四叶城的灾难在特蕾西回来后足够他死上几回了。现在死守秘密可没有好处。</p>
前提是加文能活到特蕾西公爵回到霜叶堡，而不是死在死灵法师的手上。</p>
尤利尔相信这话不过是他给自己脸上贴金，因为加文也只抛出了誓约之卷的记载线索，根本没有找到实物。</p>
“你挑选了公爵大人参加王国会议的时间动手？”</p>
“事实上，原本什么时间都可以。但特蕾西掌握着咒翼权杖，它能赋予人非凡的力量，我可不敢拿自己的未来开玩笑。”</p>
“纽厄尔想要用誓约之卷实现什么愿望？”</p>
“总不可能是结束历史课。已经过了两个时了吧？看样子我们的老师运气不太好，明天也不会有了。”</p>
“你已经没有明天了。”</p>
“是啊，谁让我驭下不力。”加文回答。“我也可以告诉你我为什么要杀掉我亲爱的妹妹。她生得太好了，以至于特蕾西让她什么也不用做就能拥有整个冰地领，她只要成年就是新的冰地伯爵。”</p>
“而我呢？四叶城是弗里茨的，我那位兄弟有特蕾西扶持，我什么也没有。每当我想起被母亲打发到王都整日混吃等死的大哥，她还美其名曰辅佐王长子，我就能预见以后的我。”</p>
他无比嘲讽地微笑起来：“我知道王都的贵族给他起了个外号‘酒桶大臣巴彻勒’，因为弗莱维娅大权在握，他每天无所事事，只能饮酒度日；当弗里茨成为四叶领大公时，你猜人们会怎么称呼我？”</p>
“可我是你的妹妹，我同你一起长大，我们血脉相连。”丹尔菲恩啜泣着，“我爱你，你知道我一点也不想当什么冰地伯爵。”</p>
加文静静地看着她垂泪。“贝尔蒂的诺恩，你不愿意也没用。那帮蠢货认定你是他们的救星，认为一个巧合出生在屠杀结束日的婴儿是贝尔蒂派来的天使，把你当成威尼华兹的吉祥物。除了你，他们宁愿不接受任何领主的统治。”</p>
他又恨又妒，神色却又复杂：“可你不配当冰地伯爵，你太蠢了。”</p>
四叶领的公主放声大哭，声音混合在嘭嘭的急响中。</p>
一道冰雪之墙横亘在房间中央，一边刀光剑影，一边阴谋暗箭。</p>
“你从没把我当成亲人，对吗？”丹尔菲恩问道。</p>
加文却沉默了。他依旧带着讥嘲的表情，回答：“在我不知道我会成为下一个弄臣的时候，我很高兴这座城堡里有人陪我上课，哪怕是最讨厌的历史课。”</p>
“我以为……我对你来说比冰地领重要。”女孩抽抽噎噎，无力地跪在地上。“盖亚说要爱护手足，我看着你在教堂里受洗，发誓要遵循祂的指引。”</p>
“王国的许多贵族都信仰盖亚，但自从佩顿·福里斯特开始参与王国会议，信教的人就更多了。盖亚同诸神一道离去了，我们只能自己辨别谎言。”</p>
“可没关系了，纽厄尔毁了四叶城，我也不会惦记着你的威尼华兹了。”他靠近些去，伸出手擦去妹妹的泪水。“从出生起，我就没你幸运。”</p>
丹尔菲恩是威尼华兹未来的领主？</p>
尤利尔总算知道为什么死灵法师要来找他们了。也许不知情的平民们会感激威金斯家族为他们发声抗议，但跟在特蕾西大公子嗣加文身边的纽厄尔肯定知道前因后果。</p>
当意识到自己为之效命的恩人其实就是冷眼漠视、甚至助纣为虐的帮凶时，试图手刃仇人实在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p>
然而纽厄尔已经被仇恨冲昏了头脑，他竟然想要毁灭四叶城来以牙还牙——你们放任威尼华兹遭殃，我就屠杀四叶城的居民。</p>
加文的计划正中他的下怀，丹尔菲恩这个天真的未来领主既名不副实，又是威金斯家族的成员，正好一同送他们上路。</p>
在学徒看来，这简直不可理喻。</p>
威尼华兹的百姓是人，四叶领的子民就不是了？为了纽厄尔的复仇而死的无辜的人们，他们的仇谁来报？</p>
真相是如此痛苦，尤利尔不愿再想。</p>
“现在你可没什么未来了。”他一字一句。“亡灵占领了城邦，四叶领和冰地领都与你无缘了。你也要为你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生命的代价。”</p>
“加文·威金斯，你和纽厄尔谁也别想逃脱，今天就是你们授首的日子。”</p>
然而加文拉过丹尔菲恩——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竟已经近在咫尺；贵族青年用力扼住她的脖子，南国千金的惊叫被堵在嗓子里：“我有不同意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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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尤利尔做梦也没想到加文之前的举动居然是为了接近丹尔菲恩。怒火猛然冲上了额头，他踏前一步：“你这混账！”</p>
丹尔菲恩抓着哥哥的手臂，眼神中充满哀恸。</p>
“好妹妹。”加文在她耳边低语，“我可告诉过你要自己辨别谎言的。”</p>
“这可是未来的冰地伯爵，她死了你们谁也别想好过！”加文喝道，“克洛伊塔承诺过要保护威尼华兹的领主，这是大屠杀后的协定！”</p>
即便他不说这些，学徒也不可能不顾这位算得上无辜的南国公主的安危，他此刻只恨自己没有用预言魔法看透对方的真面目。</p>
“我们来做个交易吧。”加文冷笑道，“一命换一命，公平公正。”</p>
尤利尔正要说话，忽然脚下裂缝隐约，紧接着这一层的地面都开始陷落！</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