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我们上网最常去的就是学校的BBS,又叫贴吧,学校的贴吧对关于丁晨的讨论,那叫一个擂台高筑,更可气的是,帖子旁边还标注了个“hot”,但凡有点好奇心的人,都会忍不住点进去瞅一眼。
但是不管别人的嘴巴怎么说,在学校里,我还是坚定的站在我的好朋友丁晨那一边。
“你不怕那些流言说的是真的吗?”
放学后,丁晨和我留下来打扫教室卫生,看着陆陆续续离开的同学,站在走廊尽头栏杆边上的丁晨突然问了我这么一句。
“那是真的吗?”我背靠着栏杆,仰着头问丁晨,“丁晨,那些流言是真的吗。”
丁晨勾着栏杆,想了想,然后坚定的说:“不是。”
那不就得了!
我看着不远处的晚霞,笑嘻嘻的对丁晨说:“我只相信我眼中见到的丁晨,而不是别人嘴巴里的丁晨。”
一个坚强的、笑起来会露出嘴角梨涡、主动坐在我身边和我打招呼的丁晨,才是我从初中起,就认识的姑娘。
我最好的朋友。
丁晨勾了勾耳畔的短发,抿着唇笑了笑。
没错,现在的丁晨,一改之前的叛逆,她摘掉了耳朵上一排的耳钉,剪短了长发,再也不穿那些奇形怪状的衣服。
丁晨又变回了我最要好的朋友。
只是这一次,有我来监督她,不许她再伤害自己了。
“秦燕儿,”丁晨学着我,伸出手去捉栏杆外的晚霞,“有你真好。”
嘻嘻,我笑着撞了撞丁晨的肩膀,说:“这下知道我的好了吧,那以后我俩可不许再闹包子啊。”
莫名其妙的绝交,到莫名其妙的和好,青春期的我们还真是奇怪。
打闹完了一圈后,我和丁晨并肩坐在两张拼一起的课桌椅上。
我单腿蜷曲在桌子上,另一条腿挂在半空晃荡着。
我俩看着刚被我擦干净的黑板,我突然说:“丁晨,既然你告诉了我你的秘密,那么我也告诉你我的秘密吧。”
好朋友本该就如此。彼此交换彼此的秘密,彼此也为对方保守秘密。
丁晨脸上露出了一丝诧异,她没想到,看起来总是没心没肺的我,居然还有个秘密。
我笑嘻嘻,装作毫不在意的语气对她说,“丁晨,我没有妈妈。”
“什么?”丁晨没听明白。
我又重复说了一遍我刚刚说的话,“丁晨,我没有妈妈。”
“嗯,就是真的没有妈妈,”我用轻描淡写的语气说,“我妈在我上小学的时候,就因为癌症去世了。”
在整个班上,我从未告诉任何一个人,只有教语文的班主任知道这件事,而每次写关于“妈妈”的作文题时,她总会贴心的为我准备另外一个备选的作文题。
“秦燕儿……”一时间,丁晨不知该怎么安慰我。
“但是我有我爸,”我拨了拨头发,满不在意的说,“老秦吧,虽然他爱抽烟爱喝酒,还动不动摆出个警.察架子吓唬人,但是其实他一点也不吓人。”
一个会给骗子家的小孩儿买煎饼的男人,能有多吓人呢。
“所以,我们俩是一样的,”丁晨从小不知道自己亲爸长什么样儿,而我呢,则在很小的时候没了妈,“丁晨,”我转过脸,笑着对她说,“所以我们注定是好朋友的。”
“那燕儿你,会想妈妈么?”丁晨问我。
“想啊,”我几乎是毫不犹豫的脱口而出,但是说出口后,我又愣了愣。
似乎这些年,伴随着时间的推移,对于妈妈的印象,在我的记忆里,慢慢地慢慢地,有些模糊了。
“我也想,燕儿,”丁晨将头轻轻地搁在我的肩膀上,说,“虽然我不知道我爸长什么样儿,但是说真的,每次看见街上高高壮壮的中年男的,我都会在想,我爸是不是也是那样儿的。”
丁晨的感觉,我感同身受。有时候走在街上,看见长发披肩,高高瘦瘦穿裙子和皮凉鞋的女人,我都会忍不住的回头多看几眼。我想,若是妈妈还在的话,是不是也会是那副时髦的扮相。
看着空荡荡的教室,和一排排整齐的桌椅,我对靠在肩膀上的丁晨说,“我爸跟我说,有些人会在身边陪着你,而有些人……”
“则会永远的在心里陪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