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好的戏，也有曲终人散时。

雅子是去见关鹏，自然不能让秋枫把她送到地头的。临下车前，她终是不忍看到他那一张沮丧的脸对他说：“你只须记住，你本是个纨绔子弟。至于后续如何，我这儿都还没个定数，就别想太多了。你能行的。”

秋枫亦只得回她一句：“你当我三岁小孩哄呢。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今由子叫了辆黄包车过来，两人坐上去，见雅子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今由子不由道：“姐，秋公子在你心里就那么重要吗？”

“何以见得？”雅子口吻懒散道。

“你急着去见关鹏，不就是为了他吗？”今由子直言不讳道。

“小妮子，这你也看得出来？有长进。”雅子由衷夸了她一句。

“姐，容我再问一句，他值吗？”

今由子的质疑几乎代表了除雅子本人外所有人的看法，一个刚从军统特训班出来的见习生，凭什么赢得雅子的青睐。

“今由子，你是最先也是接触秋少最多的人，那你跟我说说，他是一个怎样的人。”雅子把球踢回给今由子。说服一个人的最高形式是令其自证观点。

今由子咯咯笑了起来说：“姐，你给我下套呢。的确，秋公子有着他超乎寻常的过人之处，思维敏捷，感官敏锐，处变不惊。但再怎么说，他目前也仅是个基层小特工，似乎与我们的期望值完全不对等。而且我和矢岛君均有着一层担忧，他或正是运用和施展他的这些特质执行曾克凡渗入我们组织的任务。”

雅子毫不犹豫道：“不排除这种可能性。但你也知道，自始至终他均是单方面受我们胁迫而为，他参与的几乎所有行为都是出自自保，你何曾看到过他哪怕一点点的自觉性。至于你说的期望值，我倒还是蛮有信心的，至少目前他颇受曾克凡的赏识，若不然曾克凡又岂会将接洽他专属情报员的任务交付于他。攫取彦式码失手，再度启用‘蚂蟥’将提上日程，曾克凡无意放手对军令部一厅的调查，他身边得有我们的人。秋少或许不是那个最佳人选，却是当下唯一的那一个，是我期望的潜力股，你说我用还是不用？”

“你急着去见关鹏，便是阻止他刺杀曾克凡，免使秋枫失去这座靠山。你考虑得够周全的，可关鹏未必肯啊。”今由子指出问题的关键。

“是啊，这是个难缠的角色，一身的匪气，但他必须得接受，我不允许任何人坏了我的事。”雅子的眼里射出一道精芒，掷地有声道。

黄昏时分，临近涪陵区郊外的交通站尚有三四里地，冷寂的各条小道上农舍旁游弋着三三两两或菜农或居民装扮的人，在雅子眼里他们就是替关鹏望风的。离着已然成为关鹏临时据点火锅店不远的一个胡同口，一名少妇模样的女子倚在避风的一面在纳着鞋底，她冲雅子点了点头，示意人在。她是南京情三课安插在关鹏身边的眼线，负责监督和监视他的行动并随时保持与雅子的联络。

再近了，街口的一名年轻男子看到雅子后，同样对她点了下头，溜达着进了火锅店。待雅子和今由子走拢了去，关鹏立在门帘后掀开门帘候着了，披着一件棉大衣，揣在里面的右胳膊上吊着绷带。

“雅子中佐，事前电话也没一个，搞突然袭击啊！”放雅子和今由子进了门，关鹏在她们身后不满地嘀咕了一句。

“你不才搞了个突然袭击吗？同样不也招呼没打一个。”脱下手套的雅子转过身来双手交替拍打着手里的皮手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