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阳关,天渊沙场之后的第一道关隘,这里之前是天渊沙场,之后便是居庸关和雁门关然后直达中原,因为前方边境有三十万杨家军坐镇,所以在衡阳关虽然位置极为重要但是平素也无甚大事发生,而衡阳关守将范淹也乐的逍遥。 这份逍遥尤其是在杨王入天渊之后就更胜了,毕竟若是杨王坐镇的前方都失守那他范淹又能做些什么呢?他范淹不管朝堂之上那些放虎归山的风言风语,反正他只知道有杨王在这天渊边境他很安心,就连睡觉都比平素要安稳许多。 只是这几日这位衡阳太守注定不能睡的安稳了,就在几日前有哨骑回报今日衡阳关外开始有兵甲聚集,开始不过千骑,演变到现在已经大约万骑。 开始范淹以为是那武唐要大举进攻立刻就想要联系前方的杨家军,毕竟离他最近战力最强的便是天渊的三十万血甲,但是细想之下又觉得事情有些蹊跷。 要知道若真的是武唐大军来犯的话他们又如何可以悄无声息的越过那三十万边境杨家军来到这衡阳关的,除非是天渊失守,但是这样的想法还未产生便已经被他自己在脑海中扼杀下来。 天渊那三十万有杨王坐镇的杨家军是什么样的战力别人可能不会感同身受地清楚,但是有幸经历过战国末尾余烬的范淹很清楚。那可是被誉为打断战国脊梁,一军可战两国的存在,若是真的有部队能悄无声息地攻克他们镇守的天渊那岂非天兵天将不成? 静下心来的范淹最终抱着小心使得万年船的心思又派出数十哨骑探查,结果这些哨骑用了不到盏茶的功夫便回来了,其实就算他们不回范淹也已经看到远方日落平原之上那些甲士的身影了。 圆纹黑甲,整齐划一,不分将士甲士,列阵很是随意,丝毫没有军队列队其次的样子,这样的特色整个大陆似乎只有杨家军这样一支军队独树一帜。杨家军虽然也讲究制式但是却很少重视列阵,这是从战国时期便一直流传下来的特点。 这一下倒是让范淹有些迷糊了,这些杨家军放着好好的天渊不去镇守无端分出这么多人来他这衡阳关干嘛?最近也没曾听过衡阳关有什么特别的事要发生啊? 况且这样一支庞大部队来的毫无征兆,既无调兵圣旨命令也无例行公事般的递呈相关公文,似乎便是一时兴起便来了一般。 对方可以不按规矩办事但是范淹却不敢掉以轻心,所以他抱着忐忑的心思叫手下的幕僚写了一封信送入了那衡阳关前的杨家军帐之中。信中的口气不可谓不委婉,其中也是极为隐含地提点到对方这样无端调兵实在是有些不合规矩,很客气的问对方来衡阳关是否有什么事要发生或者是执行什么公干。 范淹这封信的意思其实很明显,若真的没有什么大事就各回各家,他范淹也绝对乐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去计较这次无端调兵也不会向朝廷上报什么。 这封信送到之后范淹只得到了四个字,无事,勿扰。这四个字让范淹百思不得其解。这两万大军都到了他衡阳关之前了还叫无事勿扰,这就相当于让这衡阳关所有人都装瞎子聋子啊,这算是怎么一回事? 好在这些杨家兵甲只不过是在衡阳关外安营扎寨而已,并未有其它多余举动,这倒是让范淹悬到喉咙的心又咽回了喉咙。 但是这两万铁甲一直逗留于关外还是让其寝食难安,加之联想到种种关于杨王的谋逆传闻,让范淹不得不审时度势。 这几日范淹每日三餐皆不过半碗,每日登关楼不下数十次,关内将士都从未见过这位太守大人什么时候如此勤快过。以至于衡阳关内诸位将士们私下里都在议论是不是他们这位太守改了性子,想要临老在这玉陵官场上再搏一搏,为子孙后代留点余荫。 这些风言风语也传到过范淹的耳朵里,但是范淹哪有心思去管别人怎么说。这些狗日的家伙,怎么就没半点心眼,当真就不怕那两万兵甲破关而入不成? 其实范淹也很清楚,这确实不能怪自己的将士,事实上除了玉陵朝堂之上那些动嘴皮子极为厉害的官老爷们之外几乎无人会认为杨家军会反,包括他范淹,即便是如今铁甲临门他也依旧不相信。 道理很简单,这个玉陵有一半是杨家军打下来的,他们若是要反当初一国而分就罢了,何必要等到此时? 况且杨家将士为玉陵守国门每战皆死战,每战皆死人,天渊有这样的将士可以说他们所有沙场将士的骄傲。 他范淹可以毫不犹豫的从心底里信任杨家将,若有选择他宁可选择同样去镇守天渊作为那些将士中的一人。但是今日他身为衡阳关守将,身为天渊国的一位太守,他却不能让自己这样毫不犹豫的相信。 他范淹这些年也曾听过关于他的种种“风评,”朝中有人将他比作杨家将的裙下之将,说是他只能想个娘们儿一眼躲在杨家军的后面小心谨慎度日,也有人说他范淹是这玉陵所有守将之中最无血性也最能混日子的将军,这些个言语他范淹皆可不闻不问。 范淹一直都很清楚,将士无战,将士武功这整个玉陵百姓才能轻松啊!范淹不争但却心里却一直有一个底线,正因为这个底线,今日若是他最为钦佩的杨家将士真的破关那么别说是这些将士,便是杨王亲临,他范淹也一定是第一个死守之人。 衡阳关两万杨家铁甲的异动只半日便传入玉陵内城之中,传入那位以贤德著称的君王眼中。于此同时,杨二郎怒闯翰林院的折子也一并送入,武皇看完之后只是淡淡地笑了笑甚至让那些传讯碟子以为是什么捷报。 等那些碟子离去之后武皇轻轻将那两封折子覆于桌面上,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类似于这些针对杨家的折子武皇都选择“息事宁人,”就像是现在,两万杨家军聚集于衡阳关外朝堂之中就无人知晓。 有时候武皇甚至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不是真的是贤德的有些过分了,刚有这个念头他便苦笑地摇了摇头。 “小杨,一起经历过天渊大开你以为我会相信你会反了天渊?这些小孩子之间的意气之争,你知道我是不会插手的,而你也别意气用事啊!”武王自言自语,他端起旁边的杯盏抿了一口微微皱了皱眉,茶很苦,这个天渊最贵重的人的心里又何尝不苦? 翰林院门前争锋相对,有人带一百甲士要入翰林院摘人头颅,有人不想被摘头颅,双方没道理可讲便只能动手。所以一百二十名将士刀锋所指,而另外的一边只有九名老儒和一群学士,这场面无论怎么看都无甚悬念。 “兵者,利于国乱于世,该退则退!”有盘膝坐于石碑之前的老儒开口,与此同时他轻轻挥了挥衣袖而另外几位连带着刘彦的儒士皆背靠石碑。 刹那间一道透明光晕从翰林院中心蔓延而出,那光晕如同水纹般波光粼粼而后涌动而出直到蔓延覆盖了整个翰林院。而随着那老儒的挥袖,一百二十名身披将士的杨家府兵如同木偶被江河冲撞一般,没有任何还手的余地便被冲散于翰林院门前。 “难怪,难怪敢如此厚颜无耻,原来有此矩阵?”看到那笼罩整个翰林院忽隐忽现的透明光晕杨文锋平静开口。 他向前走了一步,随后又走了几步,临近那翰林院门之前猛的探出一指。 一指无知,翰林院之前平地起惊雷。杨文锋的一指恍如轻轻点在空中然后静止不动,紧接着一点剑芒在阳光下一闪而过。一点剑芒存于指尖如游鱼般在空中游曳,刹那间众人耳边传来阵阵剑鸣,几乎同时所有人眼中皆闪过一剑。 在杨文锋的一指之下那透明光晕终于显露而出,而在那透明光晕之上,杨文锋的指下是恍恍百点剑芒闪动。 剑气满院前,风起,剑声不熄。明明看起来只是一指却让人觉得那是一剑刺出,那一剑似朝天一问,问的是道理,是不息与不屈。 感知之后杨文锋对于自创的这一指已经可以运用自如,说是一指其实不妨说是一剑,他这一指本就是剑意集大成而改头换面来的。 百点剑芒破阵,开始不过针锋相对,之后有剑芒从杨文锋指下四散飞出,一点剑芒便是一剑。 洞穿杨柳枝,一分地上石,翰林院周围的杨柳与地上的那些最为坚硬的大理石都在这些四散而出的剑芒之下被损。 除此之外还有几个倒霉学士的四肢被逸散而出的剑芒划过,顿时血流如注哀嚎不断。 崩……争锋相对不过几息之后一声巨响响彻整个翰林院。如长剑折断又似大石而崩,杨文锋随声而退,一退再退之后最后撞在了一大树之上。 一撞之下枝叶摇曳坠落,满地皆是碎绿。少年背靠树干单膝跪地,他一只手按在一片巴掌大的树叶之上,面无表情,看起来很平静体内气机却如沸水翻涌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