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春宁目光落在镜映容侧脸。女子神态沉静，并未显露厌恶或鄙夷之类的情绪。</p>

她心弦悄动，神使鬼差般问道：“镜……前辈，身为太初观门人，敢问你如何看待我们掌门？”</p>

镜映容歪了下头，似乎疑惑于这略显突兀的提问。但她还是认真思考了一阵，回答道：</p>

“我对他不了解，对你们宗门的事也所知不多。不过，他愿意做这一场豪赌，说明他很有魄力和胆量。”</p>

闻言，花春宁不由怔愣。</p>

“豪赌……”她凝望森森石碑，神情复杂至极，“他终究是赌输了，最坏的预想成为现实。”</p>

镜映容沉默不语。</p>

花春宁闭了闭眼，言语间满是苦涩：“不知他可曾有过后悔。”</p>

镜映容想了想，道：“听说他不忍心让门下弟子作为人质受辱，选择亲手了结……”</p>

“不是他！”</p>

闵萱突然激动地打断了镜映容的话。</p>

“是无锋剑派那个莫仁——”</p>

“闵萱！”</p>

花春宁脸色微变，厉声喝止。</p>

闵萱嘴里没了声响。她心虚地看了眼花春宁，然后闭上嘴巴，有些委屈地低下了头。</p>

镜映容低声重复了一遍“莫仁”这个名字，听着识海中三灵兴致勃勃讨论，眼里幽芒暗转。</p>

她看看闵萱，又看看面色凝重的花春宁，完全没有装傻的打算，直截问道：“你们怎么知道是莫仁动手？”</p>

“……”</p>

花春宁抿了下唇，神态显出几分纠结，最后无奈一叹，将当初使用星玄沙看到莫仁对战楚苍一事和盘托出。</p>

出于种种考虑，这件事她此前并未对人讲过，即便是当时从禁地出来、各个门派众多强者当面，她也不曾披露。</p>

本以为眼前这人听过之后会有震惊不信质疑等反应，花春宁甚至做好了取出星玄沙证明自己所言属实的准备，但她万没想到的是，对方全程一脸波澜不惊。</p>

“哦。”</p>

听完讲述，作为回应，镜映容就给了这么一个字。</p>

而直到镜映容转身离开，花春宁都还有点回不过神。</p>

闵萱小声嘀咕：“好怪的人。”</p>

她这话将花春宁神思拉回。花春宁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尽量使口吻变得缓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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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不是无心失言，所以，你为什么要把那件事故意透露给她？”</p>

虽然花春宁语气还算平和，但她的眼神还是让闵萱知晓自己做错了事。</p>

闵萱垂下脑袋，蔫巴巴地道：“都说太初观和无锋剑派关系不好，她要是知道了，也许会想利用这件事，那样的话，我们作为证人，就安全了，我是这么想的……”</p>

她越说声音越小。</p>

听罢，花春宁长长喟叹，彻底消了气。</p>

“以后别这样了，大派之间的纷争绝不能掺和，”她拉起闵萱的手，言辞沉沉，“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活下去，然后变强。”</p>

闵萱乖巧地点了头。</p>

远方有风疾来，卷起黄沙掠过碑群，呜呜泣响，戚戚不绝。</p>

花春宁拂去无名石碑上的尘沙，仰首望天。</p>

丽日高悬，晴空明澈，与昆煌宗繁华之时，无甚区别。</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