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剑波所料不错,果然不过转了一个巷子,就有五六个彪形大汉冲着那个曲裾少女围了上来,为首的俨然是个带着官帽的达鲁花赤(元朝低级武官),开口却是正经地南方官话,“你这女子被人告了,跟我们走一趟吧。”
那女孩倒也不恼,美目流转,说出来的话却厉害,道:“不知姑奶奶犯了哪条王法,叫你这假鞑子来拿?”
那人面色一变,大骂一声就招呼人动手,语言下流不堪,听得陆和立马就要拔剑救人,却被身旁的常剑波一把拦下,他早已看出这几个大汉虽然魁梧,但是脚下虚浮,不过是空有蛮力的武夫罢了,明明五六个人,却连基本的堵人都破绽百出。反倒是那少女,虽然一副民间女子打扮也没有只是一把佩剑在侧,但呼吸之间,能看出必然有一定内功修为,还不如先看看。
果然,那女孩子根本没出兵刃,双手翻转,在当先一人臂上一推,只听得嗤的一声响,那人摔了出去。接着飞腿踹开两侧打手,借着双掌变换,恍若落英,虚实之间竟是将那一个的胖子推倒,正撞在两个同伴身上,三人登时动弹不得。
这一套打法行云流水一般,常陆二人虽然都是名家弟子,也不尽感叹她的武功精妙自成一派,当真是好看又实用。
那名达鲁不花被个二百斤的汉子压着胸腔,呼吸都困难,恨声道:“马肥佬,你作死拿爷爷当肉垫,还不快起来。”
那马肥佬表情扭曲,手腕也抽搐着,断续道:“头人,这妖女,有邪门,我我的手好像折了,腿也使不上劲儿。”
那达鲁花赤好歹见过一些世面,道:“什么妖术,那是打穴手,是武功。小贱人,你好大胆子,竟敢无视朝廷禁止学武的律令,可是要造反吗?”
那少女冷然一笑,嘲讽道:“小女子胆子小,可不敢叫人听了这话?和那些老百姓一样死得冤枉。”
那几人一听大喜,只以为她受了威胁,不料她接下来就道:“为了不叫别人听到,只好请你们先去阴曹地府给枉死之人赔罪了。”说罢身形一动,寒光一闪,那达鲁花赤的头颅已经滚了下来。
那少女正待上前补刀,忽然听得破空之声,脸色大变,急忙闪避。常剑波本见她占尽上风,正要拉着师弟离开,忽见此变故,本能上前拔剑格挡,只听“乒乒乓乓”几声,箭弩已然被他尽数打落。陆和也赶紧跟在师兄身后,只见远处跑来三名番僧,另有七八名蒙古武官,手里或拿着弓箭,或着禅杖,大喝道:“何人敢杀官造反?报上名来!”
常剑波喝道:“武当门下常剑波,专杀鞑子!”陆和不甘示弱,也道:“不错,武当陆和,也来奉陪。”
那少女身形闻言,重重一颤,忙埋下头来不叫人看出神色。但余光却忍不住向常剑波看去。
对面那几人脸色一变,武当派这些年来声名鹊起,又有几人不知几人不晓?只是师兄弟二人毕竟年轻,叫他们忌惮尚可,却也不至于落荒而逃,中有个番僧就冷笑道:“不是听说你们六大门派都要去昆仑山光明顶除魔卫道铲除败类了吗?怎么有空在这江南管闲事?”
陆和脸色一红,他出身名门,本是南宋末代宰相、背负小皇帝跳海的陆秀夫之族孙,与元蒙之间仇怨比山高、比海深,隔了近百年也没有一丝化解的可能。要他说武林中人也该先以反抗暴元为先,但是他一个平常的三代弟子,排序靠后武艺不精,又有什么可以左右师门的决定呢?碍于位置问题又看到那少女娇俏的脸庞上似乎很是不满,更加觉得害臊。
常剑波却正色道:“魔教不堪,自当剿灭,但天下不平之事,习武之人都管得。便是对谁,姓常的也敢这么说。”说罢再不废话,长剑一起,就是杀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