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莲舟叹了一口气,正色道:“内子出生之时,郭大侠夫妇已经去世和郭公破虏都已经去世,只有我那岳母被拼死救了出来,将养多年方好。后来心灰意冷,去世也早,不然内子也不会自有托付郭女侠教养了。至就是郭女侠,也已经仙逝三十多年了。”顿了一顿,忽然想起前辈报国之豪情,慨然道:“虽然内子并不以祖上功绩自诩,但恩师当年曾在华山之巅见过郭大侠夫妇一面,提起他两位为国为民的仁风侠骨,常说我等学武之人,终身当以郭大侠夫妇为榜样。”他出神半晌,续道:“说来咱们武当和峨嵋不仅是姻亲,创派武学也是大有渊源的。我武当派的武功,主要得自一部《九阳真经》。当年听得觉远祖师传授《九阳真经》的,共有三位。一是恩师,一是少林派的无色大师,另一位便是峨嵋派的郭襄郭女侠。”于是将《九阳真经》如何失落,从此湮没无闻的故事讲给了她听。这事张翠山早听师父说过,殷素素却是第一次听到,极感兴趣,说道:“原来峨嵋派上代与武当派还有这样的缘分。那么郭襄郭女侠,怎地又不嫁给张真人?”张翠山微笑斥道:“你又来胡说八道了。”
俞莲舟道:“恩师与郭女侠在少室山下分手之后,此后没再见过面。恩师说,郭女侠心中念念不忘于一个人,那便是在襄阳城外飞石击死蒙古大汗的神雕大侠杨过。郭女侠走遍天下,找不到杨大侠,在四十岁那年忽然大彻大悟,便出家为尼,后来开创了峨嵋一派。”其实内有许多细节,是妻子私下告诉他的,却不方便说了。
殷素素“哦”的一声,不禁深为郭襄难过,转眼向张翠山瞧去。张翠山的目光也正转过来。两人四目交投,均想:“我俩天上地下永不分离,比之这位峨嵋创派祖师郭女侠,可就幸运得多了。”
客船云帆日悠悠,不觉又过了七八日光景,江船溯江而上,偏又遇着逆风,舟行甚缓。等到了ah铜陵地界,张翠山急欲拜见恩师,思索着要不要改换车马。俞莲舟却道:“五弟,咱们还是坐船的好,虽然迟到数日,但坐在船舱之中,少生事端。今日江湖之上,不知有多少人要查问你义兄下落。”殷素素道:“我们和二伯同行,难道有人敢阻俞二侠的大驾?”俞莲舟实话实说,道:“我们师兄弟七人联手,或者没人能阻得住,单是我和五弟二人,怎敌得过源源而来的高手?何况还有无忌。”张翠山点头道:“二哥说的不错。”
这日船舶停靠渡口,殷素素吩咐船工买些吃食,忽然听到远处有人争竞起来,言语间不时出现些“武当派”“魔教”,以为有敌人来犯,当下大惊。俞张二人自无忌遇险后都格外警惕,武当之内力悠长,耳聪目明又非殷素素可比,当下对视一眼,将无忌塞进殷素素怀里,出船舱探看。
殷素素心惊胆战地等了一刻钟,才看到黑着脸的俞莲舟和满脸尴尬地张翠山回来,惊道:“五哥,二伯,出了什么事吗?”
张翠山看看师兄,无奈开口道:“素素,我们先不回武当了,你带我们去天鹰教总坛吧。”
“啊?”
俞莲舟知她机智过人,直言道:“六弟的未婚妻纪晓芙数年前为杨逍所擒获,近日江湖传言,她已经为杨逍生了孩子,令兄殷野王将她抓了预备胁迫杨逍,七弟正好在江南一带,听这消息暴跳如雷,已然往金陵去了。”真要是闹到不可收拾,不是七侠分崩离析,就是张翠山妻离子散啊。
殷素素哪里想不到这一点,当下脸色都白了,自己的哥哥什么德行她清楚。眼看着俞三侠的事情还不知道落在哪里,若是再大大得罪了殷梨亭,她可真不敢赌丈夫的心向着哪边?只好暗暗叫苦,“哥哥啊哥哥,你真是要害死我了。若是我和五哥被迫分离,说不得我也叫你后院不和。”
她不知道殷野王的家室已经是洪水滔天了,真不用她费这个心。
而在金陵天鹰教总坛,殷野王却得到了一个悲伤的消息,不,两个。
第一,杨逍来了。第二,纪晓芙和那个小姑娘不见了。这下连殷天正都想殴打儿子了。
鉴于辈分和武力值的差异,殷天正的愿望很容易实现,但看着变成猪头的儿子,他依旧要发愁眼下的状态。你以为杨逍是好惹的,还是武当七侠是吃素的?耽于女色也就罢了,长点脑子行不行,这种偷鸡不成蚀把米的事还没做够?殷天正恨不能把这傻儿子塞回他娘肚子里贿赂重塑一次。
殷野王歪在一边不敢回嘴,一旁地下跪着的正是殷府的管事殷无福和殷无禄。他二人和殷无寿本是横行西南一代的江洋大盗,原本不姓殷,自然也不是兄弟,二十多年前被仇家围攻,不敌将死。殷天正正好路过,见他们倒是义气就顺手救了。他三人感激救命大德,抛却原来的姓名,自愿给殷家做奴仆。但是殷天正自来也没辱没过他们,殷野王和殷素素更是从小以晚辈自居。但这次殷无福奉命看着纪晓芙和那女娃子,被人打败丢了“肉票”。殷无禄更惨,他本来在赣南一代处理办事,被杨逍底下的天门门主和雷门门主擒住狠狠拷打了一顿,殷无禄着实硬气,死也没透漏少主行踪。不然殷野王也不用回来了。不过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杨逍已经从坐忘峰往金陵赶来了,特派半死不活的殷无禄来传话,“纪氏母女有损,鹰王妻女来偿。”
很嚣张,很杨逍。
你说纪晓芙自己跑了,他信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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