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波眨眨眼,似乎是被他的慈和态度感染,带着儿童的天真道:“叔叔,你也有女儿吗?她是不是比我小,我想要个妹妹好久了。”
这话无意间触动了殷野王的心肠,他唯有一个胞妹,也就是殷素素,自幼手足情深,偏偏王盘山大会时他因家中妻妾不和,晚了一天才到,当时只觉得妹子已经可以独当一面。结果竟是刀失人茫茫,曾经疼爱的小妹妹就再也不见了,这些年天鹰教被诸多门派围攻,他们父子苦力支撑之余,却也从来不曾断了海运,虽知道希望渺茫,总也要做些什么。
他叹息道:“哦,妹妹是很好的。”说来也怪,看着凌波明眸皓齿,灵动的大眼睛竟越看越像小妹幼年,不自觉地就用手去抚摸她的双鬟。
可是他这手因为平日练功,带着铁爪套子。纪晓芙见此大惊,以为他竟是要伤害孩子,惊怒之下不及细想,拿起长剑一挑,一招“黑泽灵狐”就朝殷野王攻来。这招虚实结合,实在是峨嵋派的剑法精要。殷野王不意她会忽然出招,立即出铁爪格挡。他受教于父亲殷天正,鹰爪擒拿手练的纯熟,只是纪晓芙因被明教之人夺去亲女,此时移情于凌波,母性激发,长剑挥动招招狠辣,体内潜力迸发,生平所学发挥到极致,片刻之间过了十余招。但她奔波多日又被族人伤得厉害,打斗间最终是被殷野王的抓住左肩,大力一捏,登时便叫她鲜血淋漓,亏得殷野王得知她曾力保彭莹玉和白龟寿,下手留了几分余地,否则她已然是肩骨寸断,形同废人。但即便如此,纪晓芙手中再也握不住剑。
凌波大哭,道:“不要不要,不要伤害我姑姑。姑姑,姑姑流血了。”
纪晓芙硬撑着用没有受伤的手抱着凌波,强笑道:“阿翘,别哭,姑姑没事。贼子,你若杀害这孩儿,我就是死了,也化作厉鬼找你索命。”最后一句话是对殷野王说的。
殷野王嗤笑一声,似乎并不介意,他周围的随从看主人稳赢,也不来助拳,倒是专心掩埋那些元兵。明教虽是四分五裂,殷天正自创天鹰教后,汲取教训,教规森严,人司其职,不过一会儿,几具尸体就掩埋好了。
凌波并不懂得医术,但也学着找来绷带给纪晓芙包扎。纪晓芙也有意拖延时间,故意指导着孩子给自己包扎伤口。熟料殷野王也是老于江湖之人,凌波小小孩童他不防备,纪晓芙的意图他怎么能不知道,竟是不知道从哪里来了一辆马车,他一指道:“小姑娘,到车上去给你姑姑包扎吧。”
凌波点点头,扶着纪晓芙上车,纪晓芙无法,只好道:“姓殷的,我知道你没安好心。我索性也给你说实话,我的确和他有一女,被明教五散人中的说不得抢去了。你若是想以此儿要挟杨逍,还是去蝴蝶谷吧。”
这倒是出乎殷野王意料,问道:“说不得?他为什么会去蝴蝶谷?”
纪晓芙道:“因为他的同伴彭莹玉受了重伤,寻常人治不得,他自己说要去找什么见死不救胡青牛的。说不得就是来接他,才抢去了我儿,看来我就是古话里的东郭先生。”却并不提自己对明教之人的恩惠。
他虽不提,殷野王心里却不由得微微汗颜,他们这些人心狠手辣,但以怨报德却实在是说不过去的。只是杨逍借着“光明左使”的身份屡屡与自立门户的天鹰教捣乱,他不过稍微犹豫,就抱拳道:“纪女侠,刚才得罪了,殷某待事一了,绝不难为你和令爱,自当赠金奉还,以谢您相救鄙人属下之德。”
纪晓芙哼了一声,冷着脸带着凌波上车坐下。天鹰教豪富,车中装饰精美,药酒齐全,纪晓芙遂轻声指导凌波为自己疗伤。凌波乖乖照做,这一日一夜相处下来,她已经对这个姑姑很有好感,觉得六叔如果生气就撒娇吧,反正他那么疼自己。她们在车内,感受到了车轮转动,殷野王带着人马果真往东南滁州方向去了。凌波小声道:“姑姑,你为什么告诉他们实话,我看他们不是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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