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华帝下旨,封左将军为大统领,封秦怀为平安将军,领兵十万,平息边境之乱。
封玉乡君为督军指挥,只是空有一个虚名,手下没有实权。
名义上是可以监督平安将军,但如果平安将军不愿意听从,她也没有任何权利处罚。
嗯,知情人都知道。哪怕玉乡君什么名头都没有,平安将军也是愿意听她的。
至于左统领。
几个老臣私底下踏进左将军府,笑眯眯恭贺他:“左将军,你以前最不屑咱们文官凭嘴皮子就能升官发财。现下感觉如何?”
左将军把自己刚刚蓄起的胡子捋了捋,哼哼道:“我和你们不一样,这是实打实的出战!”
“哦~,陪几个娃娃打仗,你还真好意思说是出战呐?”
左将军老脸一红:“……”
可不是嘛,对付几個已经被圣上削弱几次的游兵散勇,估计加起来五万乱军都够呛,还要派十万大军去镇压,那不就是明晃晃的护卫么?
圣上派遣的可都是精锐!
有大臣挤眉弄眼:“听闻你闺女和那玉乡君感情颇好,玉乡君还曾被评为百花郡的百花仙子,想来知晓不少玉乡君的事吧?”
左将军摆了摆手,义正辞严:“玉乡君如今还是个闺中里的小姑娘,你们这些老疙瘩整日把人家挂在嘴边,怕是不妥。按我说,你们这些文官平日里装得人五人六的,私底下怎么一个比一个还嘴碎。”
几个大臣脸都绿了。
他们能不知道玉乡君离及笄都还有好几年么?
可她能和普通闺阁小丫头是一回事?
别说她了,就连她那未婚夫,如今也还没满十五!
可那两个人,分明早早显露出惊才绝艳的一面,谁会把他们当普通的小毛孩子?
说起来,就算二人还是情窦未开的小娃娃,但他们之间也有青梅竹马的情谊。
这次去镇压三皇子一党,铁板钉钉是圣上想给这小夫妻俩镀金,日后就算秦怀有那个恢复身份的可能,玉乡君的身价也不至于太低了去。
他们这些老家伙早就看得明白,妻子过得幸不幸福,端在于夫家重不重视,乐不乐意去维护。
毕竟是当初一己之力就在万宁城里闹出动静的人,没有人会怀疑秦怀对阿玉的维护之意。
秦怀如今在万宁城的口风两边倒,一边是君子大臣们对他不忿,认为他处事独断,偏偏又生了一颗恋爱脑,委实不算个正经男人。
一边是女子对他赞叹有加,认为丈夫若是能有秦怀的半分好,她们也不算所托非人,做梦都要笑醒了!
最终,左将军还是把一群人都推出门去,让他们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
别以为他不知道,这些人明面上是来嘲讽他,实际上还是去打探消息的。
他家闺女和女婿都同阿玉有些交情,从中知晓一星半点,也能给他们透透风。
比如秦怀到底是不是传闻中的皇后亲子,他有没有可能成为皇子,甚至——太子。
左将军虽然性格莽撞,但做事可没那么莽撞。
“老子不知道!”一句话,把众人都轰出了府去。
然后乐滋滋去写采购单子,这次出差的活计轻省,肯定有时间给妻女采买一些好玩意。
圣旨下达后一月内就要出发,相比其他人或是观望或是艳羡的态度,王家内愁云惨淡一片,到处都是呜呜咽咽的声音。
那个坐在二门处抱着膝盖哭的男子,尤其显眼。
阿玉实在看不过了,走过去,唤一声:“爹,您别哭了!”
王传满抬起肿得快要睁不开的金鱼眼睛,看见是阿玉,又慌乱擦了擦泪水。
“阿玉啊,伱就让爹跟你一起去吧,爹实在是不放心。”
王传满不是一个很喜欢把情绪外露的人,可这一年多来,阿玉去了江塞城,他心里惦记得慌。
以前阿玉跟家里几个崽子出去游学的时候,他还不觉得,现在阿玉有出息了,当官了,他就哪儿哪儿都惦记。
尤其是他和妻子现在见多识广,知道得多了,便知道爬得越高,摔得越惨的道理。
夫妻俩一个人拼了命地照顾孩子,广交人脉,一个拼了命地扩大桑园,拉开渠道,就是为了给一家人垫底。
尤其是阿玉。
没有她,就没有王家的今天。
更何况,她是王传满当初亲手从雪里抱回去的宝贝疙瘩,是把妻子从郁郁寡欢中拉出来的乖乖,想到她要跟着部队餐风饮露,到处安营扎寨,他那心啊,就拔凉拔凉的。
“此行不会有什么风险,爹,你就放心吧。”阿玉无奈。
王传满撇嘴:“爹挣了很多钱,还没来得及给你花用,让你享受,你又要走了。都怪爹没用,让我女儿年纪轻轻就要在外面打拼!”
说到这里,王传满又要哭了。
倒不是他想哭,而是这几年他在外面做生意,为了更好取信于人,把自己炼成一个共情能力极强的人,那眼泪说来就来。
倒成了惯性。
逼得以前爱偷哭的刘氏,现在都不爱哭了。
阿玉没见过这阵仗,着实有些手麻脚麻。
她用手帕给王传满擦了擦脸,也不知该如何安慰他。
“差不多行了,丢人现眼的玩意儿!”王老太太不知何时来了,一双眼里都是嫌弃。
她走过去,把王传满往旁边踹了踹,转过来看阿玉时,脸上就全是温和的笑。
“阿玉呀,你别理你爹,他就那样,越老越没出息!”王老太太道,“你去找你阿爷,他给了做了好些东西,你瞧着有喜欢的,带着路上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