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缪尔和阿瑟赶到纽约时,正巧碰上梦境共享技术的失控。
纳什作为临时造梦师,在塞缪尔没来的时候担起了构建梦境战场模型的职责。
然而他却在构建时直接挪用了军队丛林训练场的一切细节,导致第一次进入的部分退役兵志愿者分不清现实与梦境,从梦境出来后思维混乱,再加上镇静剂的作用,甚至感到恶心想吐,身体虚弱。
塞缪尔知道后简直要气死了。尤其是在项目交接负责人——一名陆军现任将军向他抱怨情况,并且对此技术和其概念产生了怀疑后,塞缪尔就更愤怒了。
他用双手一把拽住纳什的领带,对着这个目瞪口呆的拉丁裔造梦师说:“听着,你想要我和你说多少遍?!我要你构建完全不同的地形模式,别只用现有的,那会对使用者的大脑产生危害。”
塞缪尔的语调算得上温和细语,但是说出来的话却极为恐怖:“如果你再犯错,我会半夜爬上你的床,把你拉进某个士兵的梦境共享世界,让你亲自感受在自己建立的梦境里被追杀的感觉。”
“如果还不行,我会告诉那个士兵这其实是他的一场梦,当他意识到这一点时,崩塌就会从世界中央开始。你会被我用绳子绑在中间,亲自感受一倍的时间被放大到几百倍的痛苦。”
“投射朝你扑上来,用牙齿咬碎你的皮肤,用小刀刺进你的脊髓,一点点拔出你的骨头,再抓着头发割掉你的头皮,你会听到嘶嘶的声音,听到刀子沿着头骨往里面走的声音。”
“我们再加一点致幻药物怎么样?”塞缪尔脸部表情变换得飞快,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致幻药物让你的感觉更灵敏,每一点痛苦都被放大百倍。在数百倍的时间里你会感受数百倍的痛苦,想想看吧,当你醒来的时候,神经系统已经在一百年的时间里被弄坏了。你没有任何感知,当我把滚烫的水倒在你胳膊上时,你会享受的。”
纳什看着他身体直发抖,似乎是因为这番话而感到害怕,又或许是因为对三年前那个有些叛逆但还算乖巧的青年,变成现在这副模样而感到不可置信。
所有人都听到了这番话,在旁边教伊利亚打不同领结的索罗也张大嘴巴看着塞缪尔,甚至打了个寒颤。
“上帝啊,”嘉比走到阿瑟旁边问,“他最近经历了什么?”
阿瑟耸耸肩:“一言难尽。”
塞缪尔在呆住的纳什肩上轻轻拍了拍:“好好干活,你原来多么优秀不是吗?”
下午的时候,塞缪尔和阿瑟一同参加了关于该项技术的会议,几个国际政府的家伙向他介绍了一些规划目标。
“如果可能,”一个穿着西装的官员说,“假使这项科技能被广泛运用的话,跨国联盟和分散在全球的家庭都可以通过梦境共享一切。”
“首先要测试,检验,率先应用于军事,之后是政治作用,接下来是应用于商业领域,最后进入各个家庭。”另一个人说,“这至少要十年的时间。”
塞缪尔双手抱胸,坐在他们身边安静倾听,视线甚至没从桌面上的一杯柠檬水上抬起来过。
他并不太在意政府要拿这项技术做什么,也不在乎这能给自己带来多大的利益。他只是技术概念的提出者,只在乎能不能通过梦境共享进一步探究盗梦空间,或者进一步拓展盗梦的领域。
坐在左边的政府人员看了他一眼,青年留着一头金色卷发,面容俊美,肤色白皙,内里一件贴身的白色衬衫,合体的西服完美的搭配在他身上。
他懒洋洋地撑着脸颊,盯着水杯,一副漫不经心又有些高傲的模样,这让政府人员放下了想要攀谈的心思。
阿瑟坐在他右边,看出了塞缪尔的想法,在旁边小声打趣道:“如果你以后做个科学家,一定是科学怪人,实验疯子的那种。”
塞缪尔笑着回他:“或许我恰好继承了我父亲的品质。”
“父亲?”
阿瑟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似乎回想起了什么。
“我记得车祸前你说要找到自己的父亲,”阿瑟疑惑地问,“可是你的父亲——不是一名至今活跃的建筑设计师吗?”
塞缪尔微张嘴巴,脑海里父亲的面目像浓雾消逝般突然清晰起来,不过很快就又隐匿不清了。
他掩饰性地拿起桌面上的柠檬汁,喝下一口后说:“额那次...是我编的啦,你不会相信了吧?”
阿瑟眨眨眼睛不作回应,塞缪尔继续说:
“我跟我父亲的关系一直不太好,他小时候就想让我干建筑一类的事情,买玩具也都是些乐高积木模型,”塞缪尔朝阿瑟挤眉弄眼,“不过也多亏他啦,否则我是不可能做出现在一番事业的。”
阿瑟笑着说:“从没见过你父母。”
“他们到处去旅游度二人蜜月,完全不管我,不过也是一件好事,至少不用天天上报行程,我可不是什么小孩子了。”
塞缪尔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眼眸亮晶晶的,温暖又柔软。
阿瑟呆呆地看着他的笑容,肯定的说:“你很爱他们。”
塞缪尔眨眨眼睛,几乎要掉下泪来。重生后他最幸运的事就是有了一对爱自己的父母,而不是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实验室冰冷的地板上,最后还要被父亲的助手拿着扫帚赶出基地。
塞缪尔拿起柠檬汁一口灌下,酸涩的味道进入胃部带来一阵蠕动。他轻微地摇摇脑袋,自己不可能再回去了不是吗?都死得透透的了。
阿瑟摸了摸他脖颈处的头发丝表示安慰,塞缪尔被他摸得有点痒,笑着一把拍下他的手。
两人正准备装作一副认真听讲的模样,塞缪尔裤兜里的手机却响了,他拿起来翻了翻,表情一下变得无比严肃。
“怎么了?”阿瑟问。
“一个测试者的镇静剂数量打多了,现在他被困在梦境里出不来了。”
塞缪尔一边回他,一边起身朝梦境共享大厅走去,顺手把喝得干干净净的杯子递给了服务职员。
阿瑟紧跟着他,问道:“我们需要进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