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虽然站在门口被屋檐挡着,但几道大大的裂缝让雨水尽情地浇在他们身上。
塞缪尔浑身上下都湿透了,单薄的衣物紧紧黏着身体,勾勒出紧致匀称的肌肉线条,领口敞开,雨水顺着滚动的喉结和微微起伏的胸膛往下滑落。
眼皮因为疲倦不断打颤,冰绿色的瞳孔有些黯淡,但在看到泰勒走出房门的一刻又重新燃起一簇发光的星火。
泰勒说:“落汤猫。”
塞缪尔偏头朝休看去,白色猫咪找了一个安全,不会被雨水淋着的位置蹲在那里,两只小爪爪按着一个不知道哪来的粉色毛线团。
和塞缪尔的目光对上,休优雅地抬起爪子,舔了舔,面无表情地晃了晃长长的尾巴。
他无奈地重新转回去,吓了一跳,泰勒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他面前,和他只有几厘米的距离,吐出的混杂着劣质香烟的气息一股脑地往他鼻子里钻。
塞缪尔想打一个大大的喷嚏,因为烟味又因为寒冷,却只能硬生生憋着,眼角酸涩地沁出几滴泪珠。
泰勒闻起来很奇怪,塞缪尔敏感的嗅觉起了作用。在雨夜,泰勒的气息充满了尼古丁味、血液腐烂的铁锈味、令人作呕的肥皂加脂肪味,还有一种枪管的硝烟金属味。
塞缪尔再次垂下头,水珠找到一个适合的角度愉快地顺着额头滴到地板上。
泰勒站在他面前,不说话,就那么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又走了进去。
莫名其妙。塞缪尔撇撇嘴。
第三天,天气变得无比的热。
塞缪尔站在门口,被雨水打湿的衣服又被.干燥的空气蒸干。他微不可察地扭了扭身子,好让自己舒服一点。
站在他旁边的那个家伙闻起来糟糕透了,塞缪尔猜测自己也是那样。
早上,杰克对着塞缪尔再次发疯,等到走回房间他显出一个抱歉的表情。
塞缪尔表示理解,准是泰勒让他那么干的,扮成一个恶人。
一整个下午泰勒都没出现,杰克走出来了好几次。
等到傍晚,泰勒才终于现身。
他走到塞缪尔面前,把含在嘴里的香烟用鞋尖碾灭,地板上已经有无数道香烟的灼痕了,还有几摞火山堆一样的香烟尸体。
塞缪尔直视泰勒,一眨也不眨,眼睁睁看着那人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直到他们的鼻尖差不多碰在一起。
泰勒把他鼻梁上贴着的创口贴撕下来,上面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疤痕。
泰勒双手捧起他的脸颊,然后用力地擦过下颌骨、脖颈,最后死死扣在有几道疤痕的锁骨上。
泰勒把额头抵在塞缪尔额头上,鼻尖抵着鼻尖,笑着说:“干的不错。猫咪。”
塞缪尔眨眨眼睛,长长的睫毛像蝴蝶翅膀一样轻轻颤抖,留下一片跳动的阴影。
他从街道找回行李包,一言不发地跟着泰勒走进房间,月光打在脸上,温暖皎洁。
泰勒把他送到地下室的集体房间里,七十二个床铺摆得整整齐齐,一看就知道是杰克收拾的,绝没有泰勒的一份苦功。
然后,泰勒又一言不发地离开地下室,半晌后长着42D胸脯的鲍勃前来告诉塞缪尔要怎么做,他带着青年去食堂吃了简单的面包饭,然后去集体浴室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的黑衬衣和黑裤子。
塞缪尔在几个人的注视下洗完了目前为止人生中最尴尬的一次澡,等到他走出浴室,听到身后传来了几声愉快的口哨声,耳根红得要烧起来。
所幸他不是没有收获,鲍勃和他一起洗了澡,塞缪尔知道了鲍勃的女人胸脯是货真价实的,然而他宁愿不知道这件事儿。
鲍勃告诉塞缪尔他患了睾.丸癌,摘除了睾.丸,雌性激素不停生长,导致他的奶.头比女人还要茁壮。
他曾在互助会上用双臂紧紧搂着杰克,肩膀耸起,然后放,放,抽噎,抽噎。杰克的脑袋埋在他的胸脯里,吸,吸,啜泣,啜泣,沾湿了他胸前的衣物。
塞缪尔拒绝想象那副滑稽又悲伤的画面。
鲍勃的头发又厚又直,他说:“你不能在破坏工程里提起我的名字,我们用代号和数字称呼彼此。”
“破坏工程”是泰勒对行动的称呼,杰克称参加“破坏工程”的家伙为泰勒的“太空猴子”。
“我叫1002,”鲍勃说,“你叫1007,你得喊泰勒叫长官。”
是。是。是。塞缪尔敷衍地点头。
鲍勃伸出自己的手,手背朝上,上面有一个塞缪尔曾在杰克手背上看见的伤疤。
“如果你准备好了,就走进长官的房间,他会赐予你这个。”
鲍勃指指那个唇印般的伤疤:“然后你就会进化,成为一个真正的现代人。”
“没有这个,”鲍勃说,“你一文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