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缪尔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柔软的床上,四肢无力,双脚和胳膊都被冰凉的镣铐禁锢住。
弗兰基端着咖啡,眼睛不眨地喝下一小口,然后用富有磁性的嗓音向他打招呼。
“早上好,Samuel。”
弗兰基明显认识自己,这太糟糕了,塞缪尔想,他们的计划肯定也被发现了。从一开始,在他试图诱使弗兰基走进圈套时,那男人恐怕就以一副冷笑的模样看他愚蠢的表现。
半晌后,弗兰基用一种古怪的深情语气问他:“躺在床上,而不是地板或者座椅,我相信你现在是很舒服啦?”
塞缪尔寒毛直竖,像一只即将炸毛的白猫,身体虚弱无力,他没有试图做些浪费体力的事情,只是用冰绿色的眼眸盯着男人,沉默不语。
男人闷笑一声,不紧不慢地走过来,他西装革履,红色领带紧贴衬衫,双手捧起塞缪尔的脸颊,开始温柔地抚摸。
青年显然没预料到这个,他睁大了瞳孔表示惊愕,情不自禁地猛然别开头,仍然一言不发。
弗兰基一点儿也不气馁,他拍拍塞缪尔可爱的脸颊,勾起嘴角,然后用什么冰冷的金属物体贴上了青年的一边脑袋。
那显然是一把枪。
塞缪尔屏住呼吸,心砰砰直跳。
男人想要杀他,或者说对他有强烈的杀意。这是梦吗,如果自己死了还会活吗?
塞缪尔记不清了,来到这里之前他的记忆是空白的。或许这里还是梦境,或许不是,因为他们在现实中也潜入了目标的房间,否则不可能进入弗兰基的潜意识世界。
老天啊,塞缪尔突然发现自己根本分不清现实和梦境。或许总有一天,他会把一切都彻底混淆的。
“甜心,”弗兰基的脸上浮现出一个温柔的笑,“向你献上我的奏鸣曲。”
他的话音因为隐隐露出的嗜血和兴奋提高了一个音调:“请欣赏。”
毫无警兆,塞缪尔脸颊上总是在笑起来露出的小小酒窝,猛然与冰冷的枪管直直相撞,下一秒,男人的拳头又狠狠砸向他的一侧脑袋。
剧烈的疼痛沿着血管炸裂开,脑袋被重物攻击,耳朵边回荡起蚊虫类的阵阵嗡鸣。塞缪尔反射性地扭头躲避,结果被男人一把抓住头发向后扯。
青年有着好看的面部轮廓,灯光洒在他金色的碎发上,睫毛的末端凝着沁出的泪珠,目光像结了破碎的冰花,让人看了不忍心使那双眼眸的星火熄灭。
然而弗兰基并不心软,青年的模样使他心里暴虐因子的度数更浓烈了,他狠狠扯住塞缪尔的头发。
塞缪尔被迫仰起头,看着拳头再次撞上他的鼻子。
这是一个梦。
塞缪尔对自己说。
疼痛却是真实的,不管是在哪里——梦境还是现实,这之间没有任何区别。塞缪尔反射性地猛吸了几口气,铁锈味涌上喉头,他猝不及防呛了一下,哼了一声,好让血液别流进自己的鼻腔。
又一拳,在腹部,那里的肌肉顿时痉挛起来,疼痛直接牵扯到脑袋的神经末梢,世界刹那间变成一片白。
这是一个梦。
塞缪尔提醒自己。
男人的肘部撞上他的胸膛,禁锢住胳膊和脚踝的镣铐震动不停,他试图蜷起身子,却只是徒劳地拉紧了链条,激烈的自我催眠并不能减轻丝毫痛苦,疼痛像涨潮一样凶猛。
“你可以求饶。”
弗兰基在他耳边低声说,灼热的鼻息却像是滑腻而冰凉的毒蛇,顺着耳边的一小片肌肤往下爬。
塞缪尔一言不发。
男人再次轻柔地摸上他的额头,青年全身颤抖,下一秒男人便重重地把他按在枕头上,凶狠的拳头在他背后炸开,冷硬的手指骨节和猩红的鲜血混杂在一起。
塞缪尔觉得自己的脊椎好像要断开,世界好像要塌陷了一样,他听到哀鸣的声音,拒绝相信那是自己,只能用尽全身力气紧紧阖上双眼。
男人突然松开他,塞缪尔整个人陷进柔软的床铺,在令人窒息的寂静中,他小心翼翼地呼出一口气。
等到弗兰基脚步声再次回荡在耳边,塞缪尔睁开酸涩的眼睛,模模糊糊看见他拿了一把雪茄剪。
男人从口袋掏出雪茄,塞缪尔惊讶地发现不久前的记忆竟然那么清晰,他记得现实中那人将雪茄就放进了口袋里。
所以这是现实吗?
不,这是一场梦。塞缪尔咬着牙对自己说。
弗兰基站在他面前,用雪茄剪剪断圆头,快、狠、准,他掏出打火机,点起一支雪茄,夹在指尖。
除了从窗户洒进来的零星月光,房间里较为昏暗,烟头橘红色的光点忽明忽暗,随着塞缪尔心脏剧烈的节奏,跳动着。
弗兰基垂下眼睛看他,墨绿色的瞳孔映着红色的光点,诡异又恐怖。
“喜欢抽烟吗?”弗兰基轻柔地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