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种事”疑问差点从塞缪尔喉咙脱口而出,然而伊利亚过于阴沉的表情成功让他把话音吞了下去。
嘉比放下叉子,面无表情地抬头看他们。
索罗漫不经心地拿起餐桌上的一个罐头,继续说:“当你的母亲为其他男人服务时,你在旁边的小隔间吃过烤肉吗?还是仅仅都是些面包、土豆之类的?”
伊利亚没有说话,他放下肉串,双手开始颤抖,无法抑制地敲打起腰侧的枪管,每一次敲打都发出沉闷的声响。塞缪尔突然忆起他在最开始和伊利亚相遇的梦境里,男人坐在沙发上敲打玻璃杯的时候。
“你的父亲呢?”索罗用开罐器打开罐头,举起往里面瞅了几眼,发现是美味的,于是勾起嘴角,“当他犯下卖国罪,抛下你不管的时候,你会伤心地吃不下饭吗?”
不堪的回忆在眼前闪现,伊利亚极力抑制怒火,他知道这是美国人的圈套,就等他发火好弄砸一些事情,然后把一切错误归咎于他,而不是不服管教的索罗自己。
可是他根本忍不住,以往的那些殴打、谩骂,以及鄙夷的嘲笑像是深海巨兽,一点点将他吞噬。
伊利亚垂下头,双手紧紧攥住餐桌的边角,手背上青筋凸显。
正在享用罐头的索罗看了眼俄国人耷拉的金发,心里有一丝心疼,但又很快流走,他竭力用一种随意的语调说:“至少我在布鲁克林也和父母一起享用过美食,而你从来没有过。”
一片死寂。
伊利亚缓慢地抬头,浅蓝色眼珠过于纯粹,却充满了无法抑制的怒火,他双手微微弯曲,下一秒“砰——”。
餐桌被伊利亚整个掀翻。
塞缪尔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一幕,索罗的罐头被木桌撞得掉在地上,被撞到的还有他漂亮的一排牙齿。
嘉比仍然是面无表情,她看起来镇静极了,这让塞缪尔肯定这种情况绝对不是第一次发生。
地板上一片狼藉,看见变得脏兮兮的烤肉,塞缪尔难受地皱起眉头。
简直是噩梦,对四个人来说都是。
下一秒,伊利亚捏紧拳头,朝索罗的脸上狠狠打了一拳,精准而颇有力度,滚烫的烧灼感和剧烈的疼痛不禁让美国人倒吸了一口冷气。
伊利亚愤怒地能喷出火来,索罗摸着自己臃肿的侧脸,刻意忽略火辣的疼痛感,沉默不语地抬头看着俄国特工攥紧拳头,两人的胸腔都剧烈起伏。
过了恐怖的半分钟,索罗继续说道:“你这么生气,是因为我说对了?”
伊利亚的双手又开始剧烈颤抖,他看起来实在太不对劲了。俄国人捏紧他的拳头,就像齿轮咔咔转动,发出愤怒的颤音。来自西伯利亚的杀人机器开始运转。
“Cowboy!”
伊利亚愤怒地喊索罗的外号,他那俄式卷舌的口音此时沉重无比,带着一股慑人的威压。
他向前一步,跨过地上的残骸,双手紧握成拳,朝索罗逼近过来。
伊利亚本能地抗拒日常非必要的肢体接触,然而在打架时,他热衷与美国人产生大量的肢体接触。
塞缪尔吞了吞口水、有些紧张地盯着俄国人,他扭过头,看见嘉比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伊利亚口袋里掏出墨镜,戴在了脸上,打开唱片机,悠然地抚弄橘红色裙摆上的褶皱,发现德国青年望过来,嘉比塞给了他一张报纸。
塞缪尔愣了一下,几秒后翻开报纸,举在前面,遮住自己的表情和视线。
一场恶战在所难免,索罗无比清楚地知道这一点,于是他决定先发制人,和俄国人硬碰硬从来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美国特工干净利落地朝伊利亚脸上打了一拳,俄国人的反击又快又狠,下一秒就把索罗整个人掀翻在地,双手直直扼住男人的喉咙。
索罗拼命伸直腿,用地上残破的盘子砸伊利亚的脑袋,在后者吃疼松懈的一瞬,趁机反扣住他的双手。
然而俄国人的力气大的惊人,他用肘部从后面把索罗的脖颈紧紧锁死。索罗试图扳开他的手臂,但无能为力,伊利亚根本不肯松手。
于是最后,在索罗快要窒息时,伊利亚松开他的脖子,朝他腹部狠狠打上一拳,快步走进自己的卧室,任留美国人大口大口吸气,涨红的脸、青紫的脖颈、刺痛的腹部以及一边仍然火辣辣疼的脸颊。
塞缪尔放下报纸,看着一手捂脸、一手捂着腹部的索罗,竟然觉得他有点可怜。
“救护车到了。”嘉比突然开口,用一种无比冷静的语气。
“谢谢,”索罗可怜巴巴,“请把我送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