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正是黄道吉日。
晚上快九点时,在秦昭云打工的体育馆,兄妹俩一身青色长衫,设香案,供奉华光大帝。立方桌铺黄锦,上三盘供俸。挂旗幡,铺红毯,点高灯(红灯笼),摆太师椅,前置一草编蒲团,排面十分讲究。
九点整。
秦昭云站在太师椅的左边唱起“吉时到——”
琴轩捧着一尊盖着红布的灵牌位缓缓走来,放在方桌上后,站到椅子的右边。
秦昭云唱道“请师尊,湘江红雀、李二——”
琴轩端出黑瓷瓶放在桌上,打开了塞子,一团青色光球缓缓飞出,悬于太师椅上。
“生徒江进酒,来——”
江进酒双手作揖,踏着红毯走来,停在蒲团前,先对着光球作揖,然后对兄妹俩作揖,兄妹俩还礼。
然后秦昭云唱道“起灵——”
琴轩走到方桌的后面,把灵牌位上的红布拿下。露出一樽红木灵牌位,上有华盖下有座台,刻着金字“三江门第一代掌门李二之神位”。
琴轩用柚子叶轻拂边框一遍,最后扫了下牌面便退回原位。
“生徒跪——”
江进酒应声跪在蒲团上。
“一敬——天地尊亲师——”
江进酒磕了一个头,起身后秦昭云递给他一碗茶。江进酒做了一个敬茶的动作,然后把茶全都洒在地上。
“二拜——祖师爷——”
江进酒再次磕头,并起身给华光大帝的神像上了六炷香,然后回到蒲团前跪下。
“三奉——叩师茶——”
江进酒大喊“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一头磕下去,起身时竟然看到一个壮汉坐在太师椅上!
李二……显形了!!
这一变故惊得秦昭云差点扔了茶碗,琴轩倒吸一口冷气吸出了猪哼音。
只见太师椅上坐着一位身穿粗布衬衫和布裤的男人,如同黑白电影里的农民一般。但是他肩宽体壮,肌肉堪比健美冠军,坐着就快两米高!全身还泛着浅浅的红光,仿佛一座灯光照射下的冰雕,让人无法看清其面目。而且他的衣衫浮动,整个人笼罩在无形的气场当中。
江进酒心中万马奔腾,心想这是啥情况,拜师拜出个神来了!?接下来该怎么做?怎么做!?
兄妹俩也愣了,从来没听说过这般情形。
忽然秦昭云发现李二的眼睛闭着,难道这是神识未醒?此刻正在拜师,莫非差这最后一道茶?
秦昭云赶忙把茶碗送到江进酒手中,示意他敬茶。
江进酒愣头愣脑的接过,按剧本上喊道“师父,请吃弟子茶。”
就在茶水全部洒在地上的那一刻,李二身上的红光突然射进灵位的金字中,同时李二像漏气的皮球开始缩小。待光华尽去,李二的身体收缩成正常人大小,面目也变得清晰可见。
“嘿呀!”琴轩惊道“午马!”
可不就是午马吗,那个香港演员午马!
只是李二多了一条浓密黝黑的一字胡,眼睛也更大一点,瞧着就是个行走江湖多年的老油条。
不过多看一会儿又不是那么像了,只能说五六分像。
这让三个年轻人笑个不停,直说怎么会这么巧。
突然李二睁开眼睛,大吼一声“笑个啥!”
琴轩捂嘴忍着笑道“不好意思二爷,俺们不是故意的,因为你和一个人长得太像了。”
李二道“是不是真事儿啊。”
“真的,给您瞧瞧。”琴轩拿出笔记本电脑搜索出午马的照片,递给李二看。
“有意思,有意思,不过俺比他长的好看多了。丫头,他是干嘛的。”
“他是个演员。”
“演员?那是个啥玩意儿?”
“就是,就是演戏的,二爷晓得不?”
“演戏?唱戏的?有意思,有意思,与俺是同行嘛。”
琴轩哭笑不得,唱戏和演戏不是同一行。不过想想也没问题,在过去,演员不就是唱戏的嘛。
她也不解释了,问道“二爷您生前是唱戏的?”
李二用戏腔答道“忒!正是。俺在戏班里,闯了,十来年呐——”
琴轩发出惊叹“真的假的——”
“嘿——”李二猛然蹦下椅子撸起衣袖“瞧你这丫头不信似的,看样儿二爷得给你露上一手。”
“好呀!二爷来一个。”
“二爷来一个。”
“师父来一个。”
三人鼓掌造势,李二笑着压手。等三人安静下来,他背手思考了一下“那……我就来段空城计城楼观山景。”
“好好!等我一下下。”琴轩急忙下载京戏配乐。
很快二胡和班鼓的乐声响起,李二立马摆好架式。虽然没穿戏服,那身段和气质倒真像是台上手持羽扇的诸葛亮。
“我正在城楼观山景,耳听得城外乱纷纷。旌旗招展空翻影,却原来是司马发来的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