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莽莽戈壁撒了一泡尿，充当临别赠礼后，姜尘系好腰上的细绳，心中不免好笑道：</p>

“没想到进入军营前的最后一件事，居然是撒尿？”</p>

人生大事，莫过于吃喝拉撒。</p>

据成功活过七次军事徭役的陈不饿所言：</p>

民夫刚刚进入军营时，往往要在军营校场内等待很长一段时间，那些懒洋洋的军吏才会走出营帐，为他们分配居住的窝棚。</p>

因此。</p>

不想当众拉屎撒尿的话，就提前收拾好裤裆，免得当众闹了笑话。</p>

在前辈各类屎屁尿的提醒下，姜尘跟随着众多民夫，快步走近军营。</p>

营盘面积广阔无比，周遭都用木桩围了起来，每隔三百米设立一处高耸的箭塔，上面站着手持弓弩的青袍士卒。</p>

他们俯视着乱糟糟涌入营盘的众多民夫，面容轻蔑。</p>

其中一位青州兵从小就喜欢拿开水浇蚂蚁窝，性情偏傲，看着如蝼蚁一般的民夫，轻声吐出了两个字：</p>

“虫子！”</p>

粗布麻衣，蓬头垢面的众多民夫，在这些体壮如熊的士卒眼中，与那些用开水就能烫死的蚂蚁，并无任何区别。</p>

轻蔑的言语，顺着风，落入众多民夫的耳畔。</p>

有人早已习惯，说“从来如此”。</p>

有人低头沉默，心有不甘。</p>

也有人牙齿咬得咯咯作响，面露怒容。</p>

陈不饿、公孙虎与小伍三人，都情不自禁望向走在最前面的年轻人，眼神颇为复杂。</p>

就在四日前傍晚，同样被视为“虫子”的姜尘，亲手终结了一名楼兰骑兵的性命！</p>

小伍忍不住小声都囔：</p>

“得意什么？杀你们如杀鸡的楼兰骑兵，也不过是头儿的刀下亡魂！”</p>

陈不饿摇了摇头，轻声道：</p>

“慎言，那些当兵的，只需寻个合适的借口，便能杀了我们这些民夫，事后，也不过罚没几月饷钱。”</p>

公孙虎沉默不语，想起了阿父曾向他讲述过的军营生活。</p>

强者收获地位、财富与荣耀，而弱者，唯有屈辱，地位卑贱！</p>

感受到身后的三道目光，姜尘笑了笑，回首说道：</p>

“平寿县前些年，是不是挖出过一具剑齿象的尸骨？体长近乎十米，象牙尖锐如刀剑，强悍无比，对吧？”</p>

三人迷惑不解，但还是点了点头。</p>

姜尘澹然道：</p>

“这世上已经没有剑齿象了，但弱小的虫子，却存活至今！”</p>

…………</p>

次日，</p>

清晨。</p>

青州部的营地里，响起了一阵有序的擂鼓声。</p>

远处有军吏大声呼喝：</p>

“青州部民夫，都随我来，洪武将军恩许，要从你们当中选拔一批人才，晋为青州兵士。”</p>

脏乱差的窝棚之内，姜尘扭头望向众人，眼神中燃着一丝野心的火光，沉声道：“况且，虫子，也有飞上高空，纵横宇宙苍穹的那一天！”</p>

此言一出，公孙虎、小伍，以及众多民夫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p>

…………</p>

“陈不饿，气血为二，淘汰。”</p>

“下一个！”</p>

“伍，气血为三，淘汰。”</p>

“下一个！”</p>

“公孙虎，二轮选拔失败，淘汰。”</p>

“下一个！”</p>

军吏说着格外残酷的话语，将押运粮草的众多民夫，一一否决。</p>

校场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