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本上来说,越是工于技巧和心计的术士,越是容易被咬血克制。
而最擅长摆弄阴谋诡计的咬血在漫长的人生中少数几次完全败北,反倒大都是败北在了某些简单粗暴不怎么动脑筋的敌人手里,比如说青年时期还很热血沸腾的列缺。
我应该算是个例外,但咬血没隔多久就活蹦乱跳地出现在了我的面前,还完全不介意我对她做过的种种。那真的算是她的完全败北吗。
“一定要说对她而言白驹和黎明谁更容易对付的话,应该就是黎明了吧。”塞壬说,“她对于白驹是毫无反败为胜的方法,最多只能够做到全身而退,但是对于黎明好像还有着一两手反击的策略。只不过那些都是要结合她深奥的法术造诣才能够达成的,你应该无法从中找到参考价值。”
我点头,然后提问:“那么这个天堑结界要如何才能够突破过去?”
“嗯……咬血的突破方法比较麻烦,这里还是使用我的方法吧。”塞壬说,“我的方法很简单,既然有过上次的‘解题’经验,这次的天堑结界也无非是同类数学题。只要再给我一点点计算的时间就可以了……”
说是再给点时间,但是她说话间就把这个天堑结界给破解了,“好,完成了。”
她通过塞壬之刃散发出了频率特殊的灵性波动,所经之处,畸变的空间就像是遇到热水的雪团一样溶解消散。
我飞快地来到了玻璃水箱的前面,随后一斧头便将其打成宛如漫天雪花般的碎片。水箱里面似乎都是带着咸味的海水,在箱体破碎之后向着周围倾泻开来。而在那只断手落到地板上之前,我伸出手去,将其稳稳地接住。
我终于再次触摸到了。
那潮湿的,冰冷的,细腻的肌肤,此刻就在我的手里。
久别重逢的触感令我陷入了无法自抑的恍惚,把我的心灵带回了那糜烂而又令人陶醉的岁月。就像是漫步在雨天之下,任由大雨淋湿自己的衣服,明明那潮湿而又冰冷的衣服正在一刻不停地夺走自己的体温,身体却不由自主地燥热了起来,连带着心灵也陷入了莫名欢喜的沼泽。
把我带进你的沼泽吧,我想要与你永远缠绵。
在令人窒息的粘稠之中,只与你交换氧气,然后不分彼此地溶解在那腐败的沼泽里,一起消失在谁都无法触及的地方。
但是,我忽然回过神来。
似乎有道璀璨的闪电照亮了我黑暗的脑海,我想起来自己仍然身处于危险的曙光梦境之中。而青鸟也同样身处于这个战场,在我目不能及的地方浴血奋战。
我看了看自己握着的断手。是的,我心里对于“它”的留念仍然没有消散,但是现在的我不会再次失控,理性也有在好好地运转着。我依旧是一如既往的我。
我把“它”的断手放进了自己的怀里。
“周围好像没有其他的机关……是不是有些太顺利了?”我观察着这个房间,“我还以为白驹会在这里多设置一些后手,即使不防范入侵者,也至少要防范‘它’突然失控吧。”
“如果只是为了防范入侵者,有白驹事先设置的报警装置和空间转移机关,以及狂信徒的天堑结界其实就已经足够了。也就是现在情况特殊,再加上我们正好有办法突破天堑结界,这才一帆风顺地达成了目的。”塞壬说,“至于你说要防范‘它’的失控……假设一直都在模仿着生物的‘它’有朝一日真的自己从内部突破了天堑结界,也突破了那堵只有超主力级术士才能够打破的墙壁,那就说明‘它’已经不装了。那种情况下想必白驹会当场让曙光梦境自爆,然后自己有多远跑多远吧。”
“曙光梦境还有自爆的功能?”我问。
“就算有也不奇怪。”她说。
正当我要转过身离开这个地方的时候,从我身后的远处猛地传来了极大的危机感和炽烈的火光。
我毫不犹豫地对着那个方向打出了全力的刀罡,靛蓝色的狂暴灵性力量与无比灼热的火焰撞击到了一起,巨大的爆炸连带着周围极其坚固的墙壁都四分五裂,整个房间当场被摧毁,地板和天花板也是崩溃塌陷。我后撤跳跃,落到了巨坑的边缘。
而对面则悬浮着一道有过一面之缘的身影,正是黎明。
“我就知道会有窃贼混在强盗里面趁火打劫。”他也在观察着我,“你就是魔人李多吧,把异界鬼魂的断手给我交出来。”
他说的这句话就像是警察对着逃跑的犯人大喊“站住”一样毫无意义。我丝毫不想要回应他。而正当我要对他发动攻击之际,便感到又有一股危机感要从脚底下升腾起来。
显然,他也没有愚蠢到觉得我真的会老老实实听他的话把那只断手交出去。在用自己的身影和话语吸引我注意力的同时,他的力量已经悄然潜入到了我的下方,化为巨大的火柱向上爆发。其速度之快,居然连我的预判和反应力都险些赶不及。
他力量的核心就是“引燃火焰”符文,即使这个符文再怎么基础——或者说正因为其基础,强化到极深处之后就会拥有不下于最高级法术的威力。同时也因为其构造简单,所以发动速度也快到不像话。我非常怀疑他发动法术的速度与他转动念头的速度是几乎一致的,在这种异常的快节奏之下,哪怕我的意识速度再怎么加速,通过他意图的变化来判断他攻击路线的做法也会成为相当低效的应对手段。
我尽管躲避还算及时,袖子却依然被扩散开来的火星沾染到,而那落在袖子上的火星瞬息间就膨胀开来,化为了一大团火焰,要把我的手臂吞噬。而在火焰出现的同时,我也迅速地做出了判断,直接将袖子撕扯下来往远处扔去。
那袖子眨眼间就化为飞灰,与此同时,火焰似乎也沿着看不见的联系蔓延过来,凭空出现在了我的手臂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