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晓凡妮莎的身份便很难不变得拘谨，霍古身为巨龙的傲气以及沉睡多年养出的慵懒一扫而空。</p>
“新人魔法师”的自我介绍换来的是他瞪大的眼睛以及不顾形象的连续追问，当在路禹和路路都确认之后，他径直将下巴贴在了地面上，好奇地打量凡妮莎，好一会才意识到这个行为的失礼之处。</p>
“你和法古塔尔有些相像，同样背负着一些让人挪不开眼睛的翠绿。”凡妮莎欣赏着霍古背上精心呵护的小树，以及逐渐变得茂盛的草皮。</p>
霍古显得有些惊讶：“凡妮莎女士认识他？”</p>
“我与他互换过魔法。”</p>
说着，凡妮莎嘴唇轻启，奇异的高频咕哝声像是远处略显缥缈的雷鸣，又像是山岳崩塌的回响。</p>
霍古爪子狠狠地扣进了泥土之中，身子一阵颤动，不时有沙尘与细石滚落，他的眼睛越睁越大，倒映出的凡妮莎则是在温柔地笑着，她没有将吟唱继续下去。</p>
“？可为什么…魔力似乎有其他属性的气息，而且，这应该是巨龙们才能以吟唱方式才能最大化发挥作用的特殊魔法，其他种族无法模彷。”</p>
凡妮莎轻描澹写地说：“当然是做了一些小小的改动啊，所谓巨龙才可以，无非是魔力运用的方式有别，只要找到正确的施法节点，进行对应的变更就足够了。”</p>
“至于你说的其他属性，单纯的雷电与火双属性比较让我腻味，为了方便日常使用，我添加了土与风两种常见的，能够快速调动的元素。”</p>
“想学？”看霍古的神情，凡妮莎向路禹借了书房，不一会，记录了施法细节、经验的卷轴便新鲜出炉。</p>
霍古如痴如醉地阅读卷轴时，凡妮莎像是发现了宝贝一般，指尖在每一份被小心换上封皮，做了保护的书籍上掠过，脸上充满了怀念。</p>
“抱歉，老师留在小屋的藏书全部被我们搬运到了这里…”物主就在眼前，路禹也有些不知该如何开口。</p>
不过凡妮莎却并不在意，反而安慰道：“我已经死了，又怎么会在乎呢，你能这么珍惜这些书，我已经很欣慰了，毕竟现在他们大多数应该…”</p>
凡妮莎取下了一本新手魔法师的入门指导书，观看着那泛黄的书页：“真是…过去好久了呢。”</p>
右手虚捧，凡妮莎努力地调动魔法，一缕小小的火苗艰难地浮现，不一会便像是被风吹得摇曳，很快便熄灭了。</p>
对于这个结果她并不感到意外，只是颇为感慨地笑着。</p>
“时代，变了啊。”</p>
凡妮莎转头问：“现在还有给初学者使用的指导书吗？”</p>
塞拉摇了摇头：“即便是教国，也只是有，但是不多，放眼整个梅拉，大多数的知识都需要门槛，或许是加入一个学派，等待着入门考验，或许是天资出众，得到看中…野法师的渠道，已经愈发闭塞了。”</p>
路路对于这一点深有体会，因为沙曼毒雾事件离开梭伦之后，她接触了不少独自攀爬魔法高峰的野法师，在他们的口中，现在的野法师协会陷入了一个诡异的循环：独自研习，摸索出知识的野法师或是加入学派，或是将知识再度收紧，不再分享。</p>
本该是落魄法师们的栖身之所，却不知不觉间变了味道。</p>
高阶法师们缔造出的魔法师组织、延续发展出的家族在垄断知识后均已成为庞然大物，普通人想要通过觉醒魔法师实现阶级跃升变得愈发困难，对于他们唯一的好消息，也许就是那句自路禹觉醒魔法起，路路便不断提醒的话。</p>
“位阶不等同于战力，只要运用得当，普通魔法，依旧能发挥巨大的作用。”</p>
或许是不希望凡妮莎太过失望，塞拉补充道：“魔力潮之后，这些问题会缓解的。”</p>
凡妮莎露出了善解人意的微笑，她清楚地知道，有些东西，终会卷土重来。</p>
路路诚挚地邀请凡妮莎与她一起欣赏如今的晨曦领，这处她终会打造为大家心目中理想乡的净土。</p>
凡妮莎拒绝了，她看着嵌入墙体的书柜，又看了看自己的身体：“让我稍微再留下一些东西吧…趁着我还有时间。”</p>
白天至黑夜，征用路禹房间后，凡妮莎便不再出门，魔法在屋内激荡。</p>
夜已深，路路抱着史来姆甜甜地睡下——回到家，她终于又一次拥有了安心的感觉。</p>
路禹和塞拉倚在阳台上，感受着下方仍在回荡的魔力，久久无言。</p>
望着夜空中的繁星，路禹打破了沉默：“我试探过了。”</p>
突如其来展开的话题让塞拉愣了几秒，在意识到路禹说的是什么后，塞拉紧张地握紧了拳头，直勾勾地盯着他。</p>
感受着塞拉沉重的呼吸，路禹颇为无奈地撇了撇嘴，把路路的回答完整告知。</p>
“这么说…她…不嫌弃？”</p>
“你可以这么理解。”</p>
“嘎吱嘎吱。”护栏被塞拉捏得作响。</p>
看着石头出现裂纹，路禹赶紧提醒：“别拆家啊。”</p>
“哦…好。”</p>
路禹第一次见到强势的塞拉露出这等扭捏羞涩的模样，就连回答也客气了不少……至少没有生气地询问：“为什么标准是要像你这条臭鲈鱼一样对待她！”</p>
“等等，为什么标准是要像你这条臭鲈鱼一样对待她？”塞拉笑容逐渐消失，皱着眉头质问。</p>
“……”</p>
路禹觉得自己可能有些过于乐观了，不过事情到这一步，他觉得自己完全没必要再退。</p>
“塞拉，这次离开晨曦领，我有无数次将你排除在外的机会，但是最终都忍住了，并且恪守了诺言，为你找到了答桉。”</p>
这次，塞拉很坦率：“谢谢，从路路口中得知你的举动起，我就知道，你和大多数人都不太一样。”</p>
“以前你也许可以说，路路不知道什么是喜欢，只是迷恋着依赖某个人，希望从他的身上找到一些安全感，让自己不那么孤独……但这次离开晨曦领，与外人接触，我确确实实感受到了，路路已经不是被塔妮亚洗脑的小孩子，她已经有了自己的思考方式。”</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