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用塞拉的身体胡闹了一阵子后，须臾萎靡了下去，这让路路狠狠地松了一口气。</p>
见识到宝库内惊人数量的财宝后，塞拉便指定安娜和尹斯科作为福利院的临时管理人选。</p>
教国出身的两人耿直地想要继续旅行，在沿途继续传教，然而塞拉却毫不留情地凝视起尹斯科的独臂。</p>
“以你现在的力量，传教途中遇到问题, 还能保护好安娜吗？”塞拉说，“而且，谁说管理福利院没法传教？”</p>
尹斯科被自家神选噎得不敢说话，好在安娜在安慰他。</p>
塞拉对于满地的货币，数量庞大地金子都没有兴趣，她在宝库内踱着步, 逛了许久, 有些失望地说：“克洛伦斯一点水晶，矿石都没有收藏，全是货币，这也太俗气了一些吧。”</p>
这点路禹也想吐槽，宝库内，除开货币，最有价值的当属一些被刻好法阵的防具，只要注入魔力就能够启动，表面的附魔纹路清晰，按步骤去激活相当于获得一件顶配的六阶装备。这也算是克洛伦斯那个年代不错的宝贝了，然而放到现在，也就是稍微有点价值的东西。珠宝水晶这类收藏是见都没见到，加上黄昏城大多数地方都异常朴素单调的内饰以及钟爱于大理石这一点不难看出, 克洛伦斯不太喜欢宝石水晶这些素材。</p>
“须臾变得更虚弱了，只要她想与我一起感受外界, 就支持不了一天。”塞拉一边欣赏西格莉德找到的那块人头大小的金子，一边告知路禹。</p>
上一秒还兴高采烈的在调戏路路, 眨眼间便没有了胡闹的气力, 转变来的是如此突然。</p>
“她有什么想要做的吗？”</p>
“触觉, 感官上的体验得差不多了, 她想吃点东西，所以我过来找你了。”塞拉说，“听路路说，你厨艺不错。”</p>
路禹摇了摇头：“吃个新鲜罢了，厨艺不错不敢当，我这就去为她准备。”</p>
克洛伦斯的黄昏城有着非常人性化的一点，放牧的岛屿上有专门屠宰，分割肉块的屠夫人偶，你只需要选中想要的食材，一个长着四只手的人类就会醒来，摩擦着刀具，干净利落地帮你处理好食材。</p>
路禹选中一头牛之后，身材魁梧的屠夫对着它一点，牛便被定在了原地，完全不挣扎，静静地迎接了自己的死亡。</p>
克洛伦斯显然没有把这个轮回发挥到极致，既然在这个结界内魔力不缺, 人偶能够长久运行，既然你都教人偶放牧屠宰了, 那你就该让人偶顺便连蔬菜，香料也种了啊，只是让人偶们模拟着人吃肉实在算不上成就。</p>
路禹用有限的材料腌制好牛肉之后，在黄昏城外搭好了简易的烤架，伴随着路路的点火，炊烟飘荡在月刻结界内，为这个死气沉沉的结界带来了一丝生气。</p>
闻着香气，休息中的须臾醒了过来，在给塞拉交谈之后，接过了控制权。</p>
“吃的吗…”</p>
须臾的声音很小，明明近在眼前，却如同蚊呐，她的力量的流逝速度让人心惊。</p>
根本没有一天，甚至连半天都不到她就已经徘回在了消失的边缘。</p>
路禹感觉得到，现在须臾就是依靠着强烈的执念维持着意识不崩，一旦满足了某个心愿，那个口气就会松掉，彻底消散。</p>
路禹把片得薄薄，带着些许油花的肉放在烤架上一烤，油脂滴落后与火堆接触发出的“丝丝”声让须臾嘴巴不自觉地张开，口水也挂在了嘴角。</p>
须臾接过烤肉，也不怕烫，直接送入了嘴中。</p>
咀嚼着，咀嚼着，须臾眼睛闪闪发亮，她来到路禹身边，吸着叉子，以眼神催促着速度再快一些。</p>
一片又一片，出炉就被须臾吃进了肚子当中。</p>
人偶身躯不需要进食，食物到底是什么滋味须臾并不知晓，此前她只能从同伴的只言片语，以及书籍中零星的记载去想象这一种美好，然而此刻她真的实现了！</p>
食物入嘴时的滚烫，回荡在唇齿间的香气，咀嚼时牙齿与食物碰撞发出的声音，食物烹饪过程中飘出的诱人香味，以及…食物进入肚子后，那种无与伦比的安心感。</p>
比起用眼去看，用鼻子去闻，用手去触摸，用嘴巴去品尝让须臾更有身为人的实感，寄宿于塞拉灵魂中的她在这一刻生出了浓浓地不舍。</p>
须臾一边用叉子叉起路禹放进她碗里，没有人动手抢走的肉片，一边留下了眼泪。</p>
“这就是，活着吗…”</p>
“好吃到哭了出来，没这么夸张吧。”西格莉德惊讶了，她觉得路禹的烤肉做的明显没自己好。</p>
跟路禹在一起，嘴巴总是挑的，今天的烧烤缺少了许多素材，味道也不如以往，西格莉德只想给个勉强的合格分，可说这话的毕竟是须臾啊，一个才诞生没多久的灵魂。</p>
路禹沉默着把位置让了出来，让西格莉德接替继续烤制，自己则是走到一旁，以休息的名义，刻画下来了塞格罗所说的魔法阵。</p>
端坐其中，强烈的眩晕感不一会便袭来了，路禹眼前一花，再回过神已经是出现在了召唤师神殿当中。</p>
塞格罗依旧坐在神殿废墟之上笑意盈盈地看着路禹。</p>
“我知道你有事情要和我说，但这次让我先说。”</p>
“和那个须臾有关对吧。”</p>
“对。”路禹说，“我还是想知道，真的没有办法让她活下去吗？”</p>
塞格罗凝视路禹，神情复杂，好一会，他才走到路禹身边，轻拍肩膀。</p>
“你和她相识不过一天，此刻你内心所有的冲动都源于你为她起了名字，起了名字也就有了联系，有了联系就会牵挂…然而路禹，这世界就是这样，生老病死本就是常态，克洛伦斯追求永恒渴望不死的事就在眼前，你…没有感悟吗？”</p>
“这一路上，你也见识了不少死亡，在亚斯，在索雷森，在摩斯塔纳…”</p>
路禹知道塞格罗想告诉自己什么。</p>
你在街边捡了一只流浪猫回家散养，从未给他起过名字，只会“咪咪”或者“喵呜”这样叫唤，这种约定俗成的暗号成为了你们沟通的桥梁。</p>
不经意间，某一天回家，猫不在了，那个会回应你“咪咪”或是“喵呜”的小家伙再度跑去流浪，不吃你买回来的小鱼了。</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