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还愿活着,人总能想出一切办法来活下去,哪怕是在圣妖病肆虐的今天。”
让人想要活下去!这就是新神教的教义,信仰。
他们想要成为光明,成为希望,他们想要恢复秩序,想要安下这乱世中的扭曲的人心。
这可能吗……
还真给他们办到了!
“人喜欢追求刺激,所以会出去冒险,渴求混乱,制造杀戮。但人更多时候喜欢的是安定,刺激远比安定要消耗心神。所以战争久了,人们就会渴望和平。但战争停息太久了,人的精力过于旺盛,就又会发动战争。”
“所以这并不是什么奇迹,只是人性的循环啊。”
你就如此肯定,自己一定能成功?
“当然肯定。”他颔首笑道:“因为我没有什么私心,并且我也一定会死。”
“我与其它所有人都没有任何的不同,又能给人们现在他们需要的东西,所以人们会追随我。并且只要我也患上圣妖病,最后与他人一同死去,人们就不会认为我是一个阴谋家,他们自然也不会背弃我。再加上我所做的一切事情全都是为了世人,所以只要我活得够久,即便以后我死了,人们也依然会遵守我建立的秩序。”
“只要乱世还在继续,只要我建立的秩序还能保证一方净土,它就永远不会消失。”
“这就是新神教,我想创立的秩序。”
因为圣妖病,人们不再种植粮食;因为圣妖病,人们不再将粮食做成饭菜;因为圣妖病,人们“学会”了烧杀抢掠,并且乐此不疲。
可粮食不会凭空产生,一直这么下去,圣妖病灭不了人类,人类自己也会灭了自己!
天灾之下,人祸往往随之而生。
人祸往往随之而生……
但大难之下,人性也往往会绽放极致的光芒。
人们享受摧毁一切的快感,但也同样渴望安稳有序的生活。
他们需要的,只是一个引导者。
而现在引导者站了出来!
这世上多得是怕死的人,所以他能引导他们。
而又因为人活着就需要物质资料,所以这位最高主教一开始做的事情就是恢复生产:他散尽家财,换来食物分与众人,并与众人口头约定,要他们明日前来帮助生产。
哦,你不愿来?那你当然不是我的朋友,不是与我志同道合的友人,便不能从我这里分得粮食!
就这样,他靠着粮食一步步引导着人们,逐步建立起秩序。
同时,他也逐渐告诉人们两个显而易见的事实:
1.圣妖病没有那么可怕,它不会立刻就要了我们的命。
2.圣妖病就是那么可怕,所以我们恐惧它也没有任何用处。
“没有任何一种灾难能彻底击倒人类!”他向教众大声宣布。
真像啊,这话跟李温书对我表达的意思一模一样。
我飘在高空看着下方,看着众人随着他的话语一起高声呼喊。似乎只要如此做,他们就能暂时忘掉恐惧。
不,他们确实暂时忘掉了恐惧,忘掉了圣妖病,忘掉了他们正处于乱世。
他们高声呼喊,眼中都泛着光。
呵,圣妖病与古时的山火一样,与偶尔泛滥的洪水一样。
这样都信,真是一群天真的人。
“它也许能夺走几个人的生命,但它灭不了人类,也绝不了我们求生的意志!”
天真确实好啊,我都想跟着喊了。
但这是没用的,圣妖病依然存在,患病之人也依然会死。
终于,他面临了教众的死亡。
可与我所料不同的是,他并未面对惶惶人心。
我看到新神教的众人将死去的同伴聚在一起,生起火焚烧。
烈焰熊熊而起,他们一个个盘坐在火焰周围,他们全部都闭上眼睛,双手合十,沉默不语。
他们在为死去的同伴祈祷,祈盼他们来生安康。
人都是会死的,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
可是当感觉到周围的同伴与自己一同祈祷,愿不幸离开他们的友人来生幸福,似乎就连死亡也不再可怕,似乎就连死亡也能坦然面对。
李温书之前告诉我,人们大多怕死,可他们并不是畏惧死亡本身。他们害怕的是未知,是孤独,是遗憾,是被人遗忘!
所以当他所列举的这些一切对新神教的人来说都不再可怕的时候,死亡是否真的如他所说,不再恐怖,而是仅仅生命变成了另一种形式了呢?
……
我又一次来到那人梦中,他笑着夸赞我:“道友想法独到,真乃奇人也!”
“死亡不是生命的终点,只是生命的另一种形式。是啊,人有生就会有死,死亡又何尝不是另一种生命的形式呢。”
“多谢道友将此等正理告知与我,明日我便将此事告知教众。”
他最后还是询问了我的身份。
他坦言最开始与我交谈时只把这当成一场普通的梦境,他以为是自己不够坚定,所以才会梦到自己在说服他人,他认为这只是大脑让他再一次说服自己,让他更加坚定。
他也怀疑他是不是最近太累了,要处理的事太多了,所以才会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可现在,他确信了我是与他不同的存在,开始询问我的身份,询问我对他创立新神教的看法,询问在我眼里他哪里做的还不够。
真是个不折不扣的老好人啊。
但你误会了,我并不是你想的那么厉害的人,我不过是一个……
“对世间仍有遗憾,徘徊不前的游魂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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