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他忍不住道，“坦白说，这些使臣仗着身份，在京都横行霸道，莫说普通百姓了，便是对待我等，亦是颐指气使，动辄呵斥，只是无奈上头有令，我等只能忍气吞声……且眼下边境与恒国生了战事，两位侍郎更是谨慎，以防再生枝节，又与另外邻国交恶……甚至私下与我等直言，只要使臣们不闹出人命，怎么都好。”</p>
“啪！”</p>
方林忍不住拍了桌子，怒道：“这哪是使臣，这他娘是来了一群大爷！”</p>
“知道的，知道他们是各国使臣，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皇亲贵胃呢，不对，我大周便是皇亲贵胃，亦要恪守律法，哪里会像这般目无法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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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礼部的那两个侍郎真是……明日上朝，我定要好好跟他们说道说道！”</p>
“是……”刘主事点头道，“这便是下官斗胆前来打扰大人的原因，若现在将方才之事上禀，不管礼部还是使臣那边，恐怕都要生乱……若是闹大了，恐对大人不利。”</p>
“不如拖到明天，给大人争取一些时间，先发制人。”</p>
找个由头邀功示好便邀功示好，说得这么冠冕堂皇，真当老子是传闻中好运上位的愣头青了？</p>
今晚这么大的事情，又是在探花楼这种地方，消息流传之快，是你不上报就能瞒住的？</p>
方林看了他一眼，也不戳破，点头道：“你的心意，本座领了。”</p>
“你自去禀告便是，本座不嫌事大，事小了，本座还不乐意呢。”</p>
方林如是说道，让对面的刘主事闻言一愣。</p>
这便是层次不同了，刘主事考虑的是朝堂争斗，而方林考虑的则是借机将事情闹大，干脆将那些使臣全都收拾一番，让周围邻国们也知道知道，大周现在的强硬态度。</p>
别以为还跟以前一样求着你们友好相处，拿着鸡毛当令箭。</p>
你们自行掂量，若是为这种小事便交恶，那么交恶便是。</p>
自己想想交恶的后果。</p>
示好效果远不如预期，可谓一无所获，刘主事带着遗憾，告辞离去了。</p>
厢房内的酒席还在继续。</p>
经此一事后，众人谈论的话题，也就从风花雪月，转移到了边境与邻国这个方面，正好方林也在，士子们终于忍不住，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p>
尤其是方鸿，他现在时常跟在八贤王身边，知道了不少事情，故眼下对于使臣的态度，很是不解。</p>
忍痛，将姑娘们先支了出去，屋子里都没有外人，他询问道：“牧之，据我所知，周边这些邻国当中，都存在着大大小小的万妖山，且面对万妖山，他们并不像我大周这般轻松，时常出使大周，向我大周求援……为何，他们求援态度会是这般？”</p>
“他们难道不知道，他们乃是过来求人的，而不是我大周求他们，为何他们敢这般放肆？”</p>
“万妖山的事，你都知道了？”方林先是一愣，暗道老头子对方鸿可以啊，这都跟他说了。</p>
再看了一眼其他人，发现他们虽表情有异，但并无多少惊讶，方林便知道，方鸿这小子应该是忍不住将万妖山的秘密告知了他们。</p>
这倒是问题不大，万妖山的秘密，其实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了。</p>
事实上，老皇帝的保护其实有些过了，万妖山也就在大周算是神秘，在周边邻国，基本稍微有些权势的，都知道万妖山其实便是恒国用于侵蚀周边各国的工具。</p>
这已经是众所周知的秘密了，乃是阳谋。</p>
眼下，既然他们都已经知道了，方林便也就没有瞒着，开口道：“既然你们都知道万妖山的情况，其实应该很好理解。”</p>
“在恒国势力辐散范围内，也就大周因为要稳住这片区域的局势，以免小国们全都扛不住压力，向恒俯首，最终将我大周孤立，无奈之下，我大周不愿意也得愿意分出一些力量，去驰援这些小国，帮助他们抵挡万妖山。”</p>
“这便是这些使臣表现出来的态度不像是求人，反倒好像是我大周在求他们一样的真正原因，因为确实，从某种意义上讲，以往，还真是我大周求着他们接受我们的援助，求着他们不要倒向恒国。”</p>
“原来如此……”在场的大多都是将来要混迹官场的士子，没有哪个傻子，听得方林一解释，终于明白过来，为何使臣会是这般完全不合理的求人态度了。</p>
“恒国真是一颗毒瘤……以前我真是万万没有想到，祸乱世间的竟然不是妖，而是人！让人闻之色变的万妖山，竟然是恒国侵略各国的工具！”温章很是年轻，闻言义愤填膺道，“多少生灵涂炭，多少家破人亡……恒国该死！”</p>
郑秋雨则还是皱眉，开口道：“可是，不管怎么说，都是我大周在援助他们，说求便有些过了吧？毕竟他们的君王肯定也不想投恒，由至高无上的君王变成他国之臣。”</p>
“秋雨兄说到了点子上，道理是这个道理没错，但他们就是拿着我大周的这个软肋，好处照单全收，态度还好不到哪里去，偏生我大周也不能仅因为他们的态度，便当真放任不管，任由他们转投恒国……”</p>
方林点头，语气森然道，“那些趴在大周身上吸血的小国，我想到便是满肚子火气，想要日后给他们一些教训……今日也是巧了，撞见了使臣，起了冲突，索性便借此机会，将事情闹大，给这些使臣们一个教训的原因，先收些利息。”</p>
“大周是时候改变态度了，得让他们好好清醒一下了，又要我大周将士替他们冲锋陷阵，又在我大周颐指气使，嚣张跋扈，哪有这么好的事情！”</p>
“牧之啊，我也不太懂朝廷大事，但是我知道一点……”丰子乐忽然插嘴，斟酌道，“我家酒楼，我若是想要换个菜式，或者做出一些改变，都要征询一下我爹的意见……大周改变态度，这么大的事，你是否应该先禀报一下上面再行事？”</p>
他这是好意，委婉的提醒，方林自然明白，笑着看了他一眼道：“放心，这种事情，我当然不会自作主张。”</p>
“其他的，涉及朝堂机密，我不便多说，你们只管看着便是。”</p>
“好，那我们便期待牧之你接下来大展神威！”郑秋雨有些激动道。</p>
“不是我，而是大周。”方林笑着摇头，“等着吧，接下来的大周，会生出一些变化，做好准备，否则可能要惊掉下巴。”</p>
“可是有什么内幕消息？”众人惊讶，纷纷猜测。</p>
“自然是有的，只是……不可说。”方林摊了摊手，哈哈大笑。</p>
跟这些好友们在一起，确实要比在老皇帝跟前舒心多了。</p>
他心情大好。</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