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素贞对董小宛的印象很浅，觉得她就是一个很漂亮，性格温婉的女子。而这种弱女子，一般都会对救命恩人心生感激，只要恩人长得不是太难看，没有什么明显的残疾，很容易就会发展成以身相许的冲动。</p>
而董小宛的恩人是道然，这是个哪怕什么都不做，只站在那里就会有无数女子愿意以身相许的。</p>
“他说不能用恃强凌弱，那还是我来出面好了，不然用美男计跟恃强凌弱有什么区别？”</p>
白素贞就这样愉快地说服了自己，决定去跟董小宛谈判。</p>
第二天大早，一身蛋黄长衫的董小宛便来到了画舫之上。</p>
她的容貌依旧令人惊艳，身段也还是那么优美，只是今日凭栏四望，少了许多往日的哀怨，脸上挂着自信的浅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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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船舷边上，董小宛露出怀念的表情，她已经好几个月没上画舫了。自从两岸的庄园建立之后，董小宛就一直在岸上忙碌着，几乎没有上过画舫。</p>
对千灯河的人来说，河上与岸上已经是仙凡两隔，犹如仙界与凡间的差别。</p>
此时旧地重游，董小宛就忍不住想起第一次与道然见面的那天。</p>
虽然当时道然用障眼法换了容貌，但董小宛初次见他便有一种奇异的季动，除了容颜之外还有别的东西正在深深地吸引着她。</p>
后来几番惊变，董小宛发现自己竟然不是人，而是被法术炼制过的人蛊。</p>
这是最让她受打击的，从小接受的教育里面，非人总不是什么好东西。再后来，她惊讶地发现，道然竟然对非人之物毫不忌讳，甚至特别喜欢。</p>
原以为，自己可以留在道然身边，哪怕只是当个侍女也行。</p>
谁能想到这位圣僧真的如此洁身自好，半点女色也不近，明明只要一个眼神，画舫的姑娘都愿意自荐枕席，但他偏偏什么都没做。</p>
这份慈悲和高洁，让董小宛有点自惭形秽。</p>
再后来，白素贞的出现，让董小宛明白并非道然完全不动凡心，只是自己不入他的法眼。与那位白姐姐相比，无论是容貌还是气质，董小宛都自觉输了一筹。</p>
人生可能就是这样，总有许多不如意之事。董小宛后来也想通了，本来就仙凡有别，何必去强求。</p>
因此，董小宛将全身心都放在了两岸经营上。</p>
祝威的商会是对外，董小宛则是对内，将庄园管理得井井有条。</p>
今日突然被白素贞召见，这让董小宛有些忐忑。</p>
她对白素贞只有一面之缘，仅仅知道她是千灯河的当家主母，但平日基本上见不着人，也不知道突然召见究竟是为了什么。</p>
对于凡人来说，仙人总是那么高高在上，让董小宛不敢直视。</p>
不过董小宛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了，深呼吸几下就平复了心情，走进了船舱之中。</p>
这龙首画舫跟之前做生意的时候相比，自然是没那么富丽堂皇了，许多华丽的装饰都已经被换掉，虽然简朴了许多，却显得非常雅致，可见布置的人花了不少心思。</p>
原本是载歌载舞的大厅，此时变得异常空旷，只剩下一张桌子放在中间，白素贞早已的这里等着。</p>
董小宛连忙上前见礼，却是不敢坐在白素贞的对面，显得有些拘谨。</p>
白素贞缓缓地对董小宛说：“董姑娘无需客气，今日请你来，其实是有一事与你商议。”</p>
见白素贞说得客气，董小宛稍稍安心，对白素贞说：“姐姐请说。”</p>
白素贞简单地将道然的计划告诉了董小宛，希望她可以同意让庄园里的佃农识字练武。</p>
董小宛原本有点惊讶，以白素贞的地位，何须向她一个凡人征求意见。直接施展神仙手段，难道她们这些画舫出身的姑娘还能拒绝不成？</p>
白素贞解释说：“事关重大，此事一旦推行下去，恐怕庄园会受到极大影响。佛眼看人，众生平等，我们不仅仅要帮助佃农，也要考虑你们的想法。”</p>
董小宛看白素贞如此郑重其事，便认真琢磨白素贞刚才所说的一切。片刻只要，董小宛皱眉说：“姐姐说得对，此事对庄园影响极大。</p>
“并非我们姐妹不愿意让农户过好日子，但若是他们识字练武，追求自然就会更大，不会再甘心当个地里刨食的农民了。到时候，我们要么花更大的价钱将他们留下，要么就是再找新的佃农为我们耕作。”</p>
白素贞点了点头，人往高处走，这是必然的事。</p>
读书识字之后，眼界自然就会开阔，强身健体之后，衣食住行自然也要跟上，这种欲望的变化也是人之常情。</p>
道然也知道会出现这种变化，他也不求数千佃农都能在闲下来之后有心思去学佛经，但只要有那么十来个，就是一个良好的开始。</p>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嘛，只要有了开始，后面就会越来越多。</p>
道然又不是要让他们当和尚，而是让他们成为火种，让佛法得以在民间生存下去，再怎么被歪曲，也有真经流传。</p>
董小宛却说：“白姐姐，你应该知道，我们姐妹都是饱经苦难之人，唯一能够拿得出手的，就是用身子换来的这些钱财。如今大部分的钱财都变成了田地，这便是我们安身立命的根本。</p>
“千灯河推行识字练武，那必定是会一直持续下去的，也就是说，我们以后都很难再招收到佃农长工了，你让我们姐妹要怎么活呢？”</p>
田地的产出就是董小宛她们最大的收入来源，一旦大量佃农脱离，她们招新人的成本大量提升，那她们的收入将会大大降低。一旦再遇到灾害，那恐怕就要出现大问题了。</p>
白素贞笑了笑，对董小宛说：“董姑娘你说的情况确实会出现，佃农会走，他们会追求更好的日子。但你却搞错了一件事，你们招新人的成本不会增加，反而会降低许多。”</p>
董小宛奇怪地问：“姐姐何出此言，他们有更好的出路，我们要将人留住，自然就要花更多的价钱了，怎么还会降低？”</p>
“因为你们可以招新人，千灯河商会已经打通了全国商路，只要与牙行合作，天下无家可归无田可耕的人多不胜数，随时可以为你们补充新的人手。</p>
“你试想一下，千灯河有神仙庇佑，可以保证风调雨顺，又有阵法相助，可以让人识文断字练武强身，光是这个条件，多少人会抢着来这里干活？</p>
“例如三年为一期，三年内只保证基础的食宿，白莲幻阵提供的教学，就是佃农的第二份工钱，那样一来你们的用人成本反而更低。只要能够保证每隔一段时间补充新人，你们就不愁无人可用。”</p>
董小宛仔细一想，白素贞的话确实很有道理，便点头说：“多谢姐姐指点，让小宛茅塞顿开。”</p>
白素贞露出高兴的笑容，这些复杂的东西自然不是她想出来的，而是道然告诉她的。道然在实施计划之前早就想过了各种情况，董小宛的担心自然也在他的计算之中。</p>
原以为已经将董小宛说服了，谁料董小宛话锋一转，对白素贞说：“白姐姐如此为我们着想，小宛没有不答应的道理。但是，妹妹也有一件事想告诉姐姐，我们姐妹其实并不是想要田地的收益，只是想要在这世间求一个心安。</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