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秋与赵五灵并肩而行。</p>
这一路之上，他从这位赵氏的上将军口中，了解到了不少的讯息。</p>
比如，那名为秦政的孩子，便与他推演的人生轨迹，没有产生多少差别。</p>
他的母亲，是赵王的嫡系后裔，按照身份而言，当为赵国最为尊贵的那一批，体内流淌着王的神血，被誉为赵氏神女。</p>
但，那都是曾经了。</p>
也是为何季秋将注意放在秦政身上时，赵五灵的眼神会那般怪异的原因所在。</p>
在此前的几十年里，秦赵之间的关系颇为复杂，时而攻伐时而相交，再往前倒数三十年，那位西秦之主，甚至曾亲赴赵之边境，欲与赵武王交好，缔两姓联姻。</p>
西秦一直以来，最为嫡系的血脉不知为何，除却西秦之主驻世长存外，几乎都是一脉单传，不过百年便将夭折。</p>
他将当年唯一的纯血后裔，与赵氏神女，名为赵霓裳的女子定下了契约。</p>
而赵王似乎预感到了自己的未来，将会遭遇到某种不详，因此为了后裔考虑，也是同意了此事。</p>
神女入秦，便是之后一系列事宜的开端。</p>
先是秦政降生，赵氏神女赵霓裳为此一身近乎九成神血，皆为养分，修为大退，其后未过不久，那根本没什么感情，甚至面都见得极少的秦氏王储，便离奇薨命。</p>
再加上秦政幼年未曾觉醒神血，雪上加霜之下，这母子二人，便被极度厌烦的西秦之主，因两国关系急剧恶化下，抵为人质，送予了赵国。</p>
虽说，他的体内与其母一样，应是都流淌着王的血液。</p>
但实则，无论对于两国哪方而言。</p>
他们的身份与地位，都极为尴尬。</p>
一路之上，从赵五灵口中得知到这一系列消息，季秋若有所思。</p>
“这样么...”</p>
白袍真君面色如常。</p>
但心中，却是已在暗自盘算。</p>
两人各怀心思，但脚程仍旧极快。</p>
即使庞大的王都曲折复杂，可在赵五灵的引领下，待到二人交流完毕后，便已是刚巧，到达了此行的目的地。</p>
赵王都，铸兵堂！</p>
名扬天下，曾于楚地锻造过绝世神兵，被誉为当世神匠的欧冶子，如今就居于此，锻炼自身的技艺。</p>
因着他的名头。</p>
这里汇聚了整个赵国，最为顶尖的大匠师与铸兵师，他们手中冶炼锻造的百炼之兵，为赵土积年累月的征伐，提供了坚实的积累。</p>
是以，即使是在崇尚强者的赵。</p>
这些能够锻造兵刃，技艺精湛的匠师们，亦是能够受人敬重，地位崇高。</p>
毕竟兵者，乃国事也，每一关都不能马虎，只有通过严苛的锻造，才能在最后铸成之时，于战场一显锋芒。</p>
“铛，铛，铛！”</p>
硕大的重锤，敲击在方才塑形的各种古剑胚子上。</p>
金铁交加之声，伴随着火星点点，即使是在庞大的建筑群落外，依旧能叫来者听个清楚。</p>
待到季秋与赵五灵一至。</p>
那铸兵阁内，便有赤着膀子的匠者迎面而来，将他们带入阁中。</p>
“上将军今日前来，可是又有战事升起，要铸造一批兵戈之刃？”</p>
作为赵国的上将军，此地赵五灵自然不可能是第一次前来。</p>
是以，他的步履自然轻车熟路。</p>
而迎其入内的匠师，则是亦步亦趋，询问出声。</p>
对此，赵五灵未作掩饰，直接开门见山：</p>
“今日本将有贵客登门，是以欲请欧冶子大师出面，为其铸造一柄兵器。”</p>
“其中细节，我自会与大师商讨。”</p>
“因此，烦请引路便是。”</p>
提着重锤的巨人，浑身上下都弥漫着一股子压迫感。</p>
是以听完他的话，那引路的匠师也不敢多言，遣人禀告了一声，便带路而去。</p>
这位毕竟是赵国的上将军，是媲美神血古老者的人物。</p>
地位与实力的悬殊，导致除却欧冶子当面，这下面的一众匠师，根本连与他当面对话的胆魄都无。</p>
能够顶住压力，都已经是殊为难得的了，更何况其他之事。</p>
踏入这宏伟的门楼，经过那一路以来，不绝于耳的打铁之声。</p>
季秋随着赵五灵还有那匠者的引路，在诸多若有若无的目光注视下，于这铸兵场内中心的一处阁楼之前停顿。</p>
这是这铸兵堂的建筑群落中，最为宏伟的一栋建筑。</p>
以季秋的见识，只粗略一扫，便能看得到，这外围一圈悬挂于墙上的兵刃，尽都是媲美法宝的物件，技艺不可谓不精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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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实是有真东西的。”</p>
他的眼神内敛，暗自点头。</p>
能在外围将自己的作品这样展示。</p>
如此人物的成名之作，必定是亲手锻造过道兵，想来，不会弱于元阳剑的那位锻造者才是。</p>
以玄鸟神骨为主干，交予这样的人手中，应当不会埋没了这等稀世奇珍。</p>
正想之间，中气十足的豪爽之声，便从那楼内传出，入了季秋与赵五灵耳畔：</p>
“上将军亲身而来，何故驻足于外？”</p>
“快快请进。”</p>
“陆吾，你继续忙去吧，这里有我招待上将军即可。”</p>
前面的话，是对赵五灵讲的，而后面的则是对于引路的那匠师所言。</p>
名为陆吾的匠师听后，顿时松了一大口气，如蒙大赦般对着季秋与赵五灵打了招呼，便匆匆而去，仿佛是在逃离着什么洪水勐兽一样。</p>
看来，这就是这处铸兵堂的主人。</p>
那位被称为‘神匠’的欧冶子大师了。</p>
只瞥了两眼，季秋就没再注意，随着赵五灵一笑回应，便一道与其入了这阁楼之间。</p>
刚一进入，只觉温度瞬间飙升了起来。</p>
与外界秋季之末的寒冷相比，此地甚至如同最为炎热的酷暑，仿佛有地火积蓄于地表之内，普通人估计方才一进，就要额头冒汗了。</p>
内间的光线，蒙上了一层暗红的色彩，那是被某种火焰常年映衬后，所余留下来的痕迹。</p>
一尊身材壮硕高大，头发花白的老者。</p>
此时正捧着一柄半成品的剑刃铁胚，似在端详，在见到了季秋与赵五灵入内后，则是放下了手中的事端，转而向二人的方向走来。</p>
季秋眼尖。</p>
惊鸿一瞥下，就能看着那被老者放下，此时正散发着氤氲宝光的剑胚，不是凡品。</p>
其上散发的气息，纵使不如他现世之中的贴身配剑元阳剑，想来也是差不了多少了。</p>
这是一柄道兵的半成品！</p>
果然技艺精湛，名不虚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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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演他的人生轨迹，可以发现欧冶子这一生，除却些许波澜外，剩下的九成，不是正在锻造兵器，就是在追求更加精湛的技艺。</p>
他把这一生，都献给了铸兵与铸器。</p>
因此哪怕是稷下学宫精研此道的学士，与他亦或者是他门下之人相比，也都显得暗然失色了不少。</p>
“上将军此来，所为何事？”</p>
欧冶子的目光停顿于赵五灵身上片刻，复又打量了下季秋，这一眼过，顿时心生暗惊：</p>
“这面貌看似年轻的人物...”</p>
“气息竟能与赵五灵媲美？”</p>
“赵国内没有这样的存在，这是哪国前来的神血古老者？”</p>
欧冶子心中正在思索。</p>
那巨人紧随其后的回应，便给出了他答桉：</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