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隔壁家的打劫抢走了。
所以他只能去抢别人的。
这个故事,生动的诠释了燕幽行省的恶劣民风。
你不去抢别人的,别人就会来抢你的,为了自己一直能有的抢,还得抓紧在冬天锻炼武艺。
“杜隆想在这变法改革,难如成圣啊。”法夫子喟然一叹。
余闲看着这片穷山恶水,也着实替杜隆捏了把汗。
穷山恶水多刁民啊。
这不,余闲眺望过去,就看到山脚下有一群盗贼在打劫。
诡异的是,农夫们似乎习以为常,没有太大的慌乱,甚至有人在跟盗贼讨价还价,想让盗贼少抢一些。
“你刚刚说,得有足够的威慑力,才好与人说道理,这让老夫想起当年行走到燕幽时的一件事。”
法夫子回忆道:“老夫抓了一个盗贼,问他为何打劫,他说自己家刚被打劫了,只能来抢别人的,如果他家能安然无恙,他自然不会干这种缺德事。”
“老夫一想有理,于是赐予他一门高强武艺,令他不能恃强凌弱,只能用以自保。老夫觉得这下就能少一个盗贼了,结果三年后回到这里,那人还是在打劫,老夫质问他为何不信守承诺,那人回答说,他靠着武艺得以安稳度日,还能保护全村人不受欺凌,使得全村过了两个丰收年。结果遭人眼红,引来了一伙武艺更厉害的盗贼,所以又被劫掠了,为了过冬,只能继续重操旧业。”
“……”
余闲仔细品味,越品越辛辣:“只能说,一山还有一山高。”
“是啊,老夫当时就琢磨着,哪怕赐予这人更高明的功法,但等他做大做强了,一样会遭到他人的觊觎,不是更厉害的盗贼,就是更阴毒的胥吏,这到底何时是个头。”
法夫子深拧眉头,显得有些郁闷:“官逼民反,民逼民反,就如这燕幽山岭,总有高山的阴影压制着较矮的山头,即便你成了这里面最高的那座山,头顶上还有天道压着欺负你,等天塌下来,第一个就得遭殃。”
余闲总结道:“弱肉强食,亘古不变。”
法夫子眼神一亮,赞许道:“说得不错,弊病就出在这。老夫行走天下几十载,得出一个感悟。天道不公,其实是直接反映在人的身上,因为人性本自私,若是人人都能大公无私,则天道自然无私。”
余闲心想这理论,估计皇太孙很爱听。
自从讲了乌托邦的故事,皇太孙痴迷陶醉、不可自拔,他立志想开创一个人人无私、共同富裕的国家。
“但老夫也知道,想实现这个愿景很难很难,能以律法,尽量给世道带来一些公道就很不错了。”法夫子面上泛着一丝自嘲。
余闲正不知道该如何答话。
忽然周围传来了一阵阵的喧闹。
他循着声,绕到陡坡的另一头,往下一看,才发现下面有一座很大的寨子!
此刻,里面聚满了人群,尽是凶悍之徒,杀意冲天!
“这是祸害当地几十年的山贼,也是方圆最大的一支,叫燕云寨。”
法夫子在旁讲解道:“这一会,他们正在整装待发,准备出门打劫,这次的目标,是一队驶在官道上的运粮车队,是今年出现的最大运粮队,只要能劫下这批粮食,足够他们过个舒服冬天了,所以他们志在必得。”
说完,法夫子抬手一指更远处的官道,遥遥望去,果然有一群黑压压的队伍在往这靠近。
余闲皱眉道:“明知道山里有老虎,还往这行走,这不是舍身饲虎嘛。”
法夫子一挑眉头,道:“这是你老师杜隆的安排。”
“燕云寨今年已经劫掠过好几次了,这方圆十里,已经劫得十室九空,连蚱蜢都绝灭了。杜隆上任以后,一直想将这伙山贼剿灭了,于是就设下了这个圈套,以粮食把他们引出山岭,一举歼灭!”
余闲恍然:“那你觉得,我老师的胜算大吗?”
“不足三成。”法夫子毫不客气地道:“这伙山贼,训练有素、强将云集,堪称燕幽行省排名前三的势力。而且,他们当中还藏了身份特殊的人,有几个你还认识的。”
迎上余闲的困惑神情,法夫子解答道:“原来姜国的那些余孽。”
余闲心里一动,失声道:“张嵘他们?”
法夫子点头。
“他们都落草为寇了?”余闲哭笑不得,但随即就意识到自己问了个蠢问题。
张嵘他们虽然自诩姜国的旧臣,但凤凰落架不如鸡,都被朝廷追杀缉拿了,想活下去,也只能靠打家劫舍维持生计了。
“那个十三皇子也在里面,成了里面的二当家。”法夫子又补了一句。
余闲一皱眉头。
姜国的十三皇子,是上一个成功登上塔楼第五层的天之骄子。
“他算是你们的学生了,在这作恶,你和其他几个圣人不清理门户?”
“老夫曾找过他干预的,但他一句话驳得老夫哑口无言。”
法夫子道:“他说他们只想活下去,谁阻拦他们,就是断他们的生路。蝼蚁尚且偷生,他们何错之有。既然朝廷能食民脂民膏,他们为何不能?职业不分高低贵贱,当强盗也是一份很有前途的职业,都是凭本事吃饭,谁都别瞧不起谁。正如你刚刚说的,弱肉强食。”
余闲一咂嘴。
看样子,那位十三皇子也是一个擅长歪理怼人的狠角色。
“这也算是天道的法则,老夫确实不好干预过多,正好你出现了,索性就交给你处置吧。”
法夫子终于下达了考题,指着底下的燕云寨:“不管你用什么办法,用武也好,讲理也罢,只要能阻止这场兵戈之争就行了。对了,杜隆也藏在运粮队里,他想捉拿姜国的余孽,你要是不及时干预,杜隆怕是有难。”
余闲心里大写的mmp。
朝廷殚精竭虑都解决不了这伙恶势力,自己就一个孩子,难道让自己代表月亮去消灭他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