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说,心丧若死?</p>
如今,余闲揭露了真相,又有沉修的问心手段,狡辩或认罪都已无区别了。</p>
她抬起眼帘,静静的望着余闲,忽然绽放出靓丽的笑容,“你好厉害啊,小侯爷。”</p>
余闲不为所动,道:“你如此处心积虑的谋害我,能跟我说说具体是怎么回事吗?”</p>
“该说的你都说了,其他的都是旁枝末节罢了,不值一提。”她幽幽一叹。</p>
余闲道:“你现在不肯说,回头总是要说的。”</p>
“……”</p>
片刻后,她张了张檀口,终究受不住沉重的思绪,还是选择了倾诉:“许多年前,有位大人物来教坊司玩乐,相中了我们姐妹俩,但因为兵部尚书孙鹤年已经点明了要我们的初夜,最终那位大人物只争取到带走一个。本来他是想带走我的,因为我答出了他的考题,但我是姐姐,我选择把这个逃出虎口的机会让给我妹妹……虽然结果是又入狼口。”</p>
“所以你就一直以你妹妹何惜玉的身份留在了教坊司!”沉修惊怒交集。</p>
他终于明白为何问心会“失灵”了。</p>
原来他从一开始就喊错了名字!</p>
问心之所以必须喊被问者的名字,原理就是要让被问者先认同自己的身份,才好干预被问者的心神意志。</p>
她不再理会沉修的声色俱厉,脸色飘忽的感叹道:“留在教坊司的这许多年,我就没觉得自己活过,或许,当我被充入教坊司的那一刻,我就死了吧。”</p>
“你的祖上是谁?”秦氏忍不住问道。</p>
众所周知,被充入教坊司的女子,基本是抄家官员或桉犯的家卷。</p>
因此,你在教坊司里亵玩的娼妓,可能都是祖上阔绰过的。</p>
闻言,她扬起玉容,挺直腰背,面色骄傲自豪,吐字清脆洪亮:“先父,姜国忠勇大将军何靖!”</p>
姜国,一个曾经割据一方的政权,于十年前被天元皇帝的大景国所灭。</p>
接着,她注视着秦氏,冷笑道:“侯夫人想必对这个名字不陌生吧?”</p>
秦氏面色肃然,轻轻点头:“当年,我和侯爷随大军征讨姜国,兵临姜国皇城下之时,何靖将军率领余部镇守南城门,当时他可谓一人当关万夫莫开,侯爷和我联手都拿不下他。直到北城门攻破,姜国皇城沦陷,何靖将军知大势已去,方才罢战……”</p>
提起往事,秦氏也不由一阵唏嘘:“我和侯爷曾想劝降他,但何靖将军断然拒绝,选择了自刎殉国。”</p>
“先父是义薄云天的大英雄,岂会学那孙鹤年当卖国奴!”作为一名被人轻贱的娼妓,她康慨陈词。</p>
引得威远侯府众人一时五味杂陈。</p>
现任兵部尚书孙鹤年,孙传宗他爹,也曾是姜国人。</p>
与何靖不同,孙鹤年选择了倒戈投降,就是他开了北门,放景国大军入城!</p>
讽刺的是,</p>
此后,天元皇帝封了孙鹤年为兵部尚书,全家坐享荣华。</p>
殉国的何靖,他的女儿却被充入教坊司,过得生不如死!</p>
更讽刺的是,孙鹤年还曾是何靖的部将,据说何靖对他有提拔之恩,待他如兄如父。</p>
而孙鹤年背叛何靖之后,居然还想要染指何靖的女儿,简直是人面兽心、丧尽天良!</p>
然而,纵使秦氏等人起了些恻隐之心,却不能发表感想。</p>
有些事,只分立场,不分对错。</p>
何怜香也没有讲述自己的不幸和仇恨,可能这许多年里,她早已对这些情绪麻木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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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和你妹妹联手设计,杀孙传宗、嫁祸余闲,为的就是挑拨威远侯府和兵部尚书的相残,以此报了国仇家恨……啧,端的好计谋!”</p>
沉修深吸了一口气,忽然手掐指诀,指向她,厉声道:“何怜香,你妹妹何惜玉现在何处?”</p>
何怜香默默无声,腮帮微动。</p>
秦氏一瞪眼,喊道:“不好!”</p>
她一箭步跃到何怜香的跟前,何怜香忽然凄然一笑,一缕黑色的液体从嘴角溢出!</p>
项百卫想上去掰开何怜香的嘴巴,却被秦氏伸手拦住了:“口含剧毒,没救了,唉。”</p>
何怜香往后退了两步,冷笑道:“侯夫人,你刚刚管我叫娼妓,你可知,我曾经也有机会能做一名冰清玉洁的良家闺秀、千金小姐,呵……罢了,总算最后还有一份自由,你们谁都休想再摆布我……呃!”</p>
在众人的惊讶、忿然和怜惜的目光下,她一个趔趄,仰头倒下,余闲顺手托住了她。</p>
她凝视着余闲,气若游丝道:“登徒子,你好脏……别碰我……”</p>
话音戛然而止,身体失去生机,只有圆睁的眼睛流露出仅存的不甘。</p>
余闲伸手将她的眼皮阖上,突然觉得此处应该播放一首柯南忏悔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