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战斗。”A40爽快地说。</p>

“但你从来没考虑过可能会发生什么，不是吗？”徐炀说，“你知道你出刀后敌人会怎么应对，却从没想过你做了某件事后，其他人可能会有什么反应。”</p>

“我的社交接口没有这么丰富的功能。”A40说。</p>

“如果你想成为一个完整的人，而非一个机器杀手，你就要腾一点空间给它。向A100学学吧。”徐炀说。</p>

“它已经倒下了。”A40说，“证明我比它强。”</p>

“强的有限。”徐炀看到A40自己身上的伤口，他转向法洛莎，“帮个忙，拯救一下这个合成人，然后我们就能回去休息了。”</p>

“我们有一个无脑武士就够了。”法洛莎虽然这样说，但还是施予恩惠，让A100复原了损伤。</p>

A100完全湖涂了，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它坐在地上，调节了一下自己的时间同步，然后看见A40，仍然高兴。</p>

“A40前辈！”它说。</p>

“我不喜欢它！”A40指着A100，“它就像一个真正的人一样喜欢阿谀奉承。”</p>

“说点好话还没到阿谀奉承的地步，”徐炀摇头，“走吧，A40，带我去匿名号那里，让我们看看有没有适合你去的地方。”</p>

A40带徐炀来到山野郊外的偏僻地带。</p>

匿名号停放在林间空地当中，阳光斜照在它菱形的黑色外表上，它是如此低调，没有任何涂装和商标，令徐炀十分怀念。他抚摸匿名号坚固的合金外壳，细察之下可见若干划痕，这艘穿梭机曾在鼠潮的围攻下逃出生天，见过会津城的大街小巷。</p>

“到头来还得是你。”徐炀拍拍匿名号，转向A40，“至少把这件事解决掉了。但你没头没脑地搅到桐野怜世的私人恩怨当中，引来了细田义行，又让101、102和莉拉对你十分讨厌，这件事我就要好好跟你算账。”</p>

“这么一说，我好像还真是干了坏事。”A40沮丧，“我能弥补吗？”</p>

“没有任何办法。”</p>

“哎。”A40坐在地上，“可是我永远都会这样。如果我做什么事情之前都要思考一遍，那我的芯片早就烧坏了。”</p>

“再闹大一点的话，就只有被枪决的结局，跟烧坏是一个下场。但我觉得你还有那么一丁点拯救的希望。”徐炀说，“我要你先搭航班前往新泰西洲的绿地市。”</p>

“绿地市？公司联盟总部？我去那做什么？”</p>

“那不是你的终点站。你先到绿地市，然后再转机前往龙舌兰洲，最后想办法混上一艘铜矿货船，前往泰亚群岛。这是唯一不被黑火军机拦截的路线。”</p>

“去泰亚？”A40挺直腰板，集中注意力。</p>

“对，跟你想的一样——去找黄蜂吧。”</p>

“但我还得让桐野怜世授予我强大力量，”A40说，“就是巨蛋战斗盛典的大奖励，让我成为最强大的武士。”</p>

“跟你没关系了，给A100也不给你。”徐炀说，“更何况桐野怜世现在哀如心死，肯定没工夫做这个。”</p>

“嗷。”A40说，“大家都不喜欢我。”</p>

“黄蜂喜欢你，这就足够了。”</p>

“真的吗？”</p>

“你在怀疑什么。”</p>

A40有些犹豫。</p>

“合成人是可以被复制的。”A40说，“如果用我的模具和脸制造出一个一模一样的，再换上同样的记忆芯片，黄蜂会跟对待我一样对待复制品吗？”</p>

它不喜欢它的同型号。徐炀暗想。这就是合成人的自我意识。</p>

“匿名号也没有标签，”徐炀望向穿梭机，“从黑火的工厂里随便拖一台隐秘型穿梭机都跟它一模一样，但那还是匿名号吗？这是一个‘认同’的问题，黄蜂认同的是你，而非一个由你外形、记忆和机械心智拼凑起来的铁壳子。更何况，像你这么离谱的，一般也复制不出来。”</p>

“原来如此。”A40了然。</p>

“你在匿名号里待一会，”徐炀说，“桐野怜世的副卡应该能帮你走贵宾通道，跳过航空港的管制。就算是为了安全见到黄蜂，你也必须保持克制，绝不被人惦记。你也许会为海外的人们挖坑，希望他们能顶住你带来的麻烦。”</p>

“是！老大！”</p>

“绕过半个世界去泰亚群岛找黄蜂……会是一趟很长的旅行，好几趟航班和海运，经过许多巨企辖区和大洲。”徐炀感慨，“一路上你会比我们见过更多风景，记得时不时发信回来，联系上黄蜂之后，我们再谈下一步安排。”</p>

A40伏在地上，恭恭敬敬地向徐炀拜了两拜。</p>

“不管有多远，我一定要见到黄蜂。”它抬头，“我要带她离开黑火革新，娶她为妻，归隐田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