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就想刮一次了，好难看的。”她说，“但是之前天天有各种鸡毛蒜皮的工作缠着我。”</p>
“上来。”徐炀带潘瑞尹回穿梭机上。</p>
小傻瓜这时已经醒了，坐在位置上不自然地流涎，徐炀帮她擦干唇边的唾液。</p>
“好了，公司人。”潘瑞尹翘着脚，高筒靴一晃一晃，“现在去你说的那什么自救者结社吧，他们那有饭店不？”</p>
“有你在感觉氛围都大变样了。”</p>
“因为别人都把你当老板，”潘瑞尹向徐炀抛了个媚眼，“而我还是把你当成那个公司人，跌跌撞撞要跑路的样子。”</p>
“一切都变了。”徐炀说，他让紫风号升空，往自救者结社的方向去。</p>
“变了什么呢?你还是你。”潘瑞尹走向徐炀，摘下他的面具，解开他的风衣，去掉他身上的纳米背心，她的手指抚摸他的脸颊，徐炀感觉自己好久没有以真实面貌示人，此时感觉尤为殊异，有如梦幻。</p>
“如果在停车场撞上你的一瞬间，你就把我逮捕，就没有这么多事情发生了。”徐炀说。</p>
“不知道，”潘瑞尹环绕住徐炀的背，“谁知道啊？真要这么算下去的话，要是当初我们都没有被生出来会怎么样？”</p>
“我……”</p>
潘瑞尹抱紧徐炀，他感觉自己要被软绵绵的大杯给淹没了。</p>
“天下无双的潘瑞尹都听你差遣了，还有什么事情难办呢。”她说。</p>
不久，她把徐炀松开，躺回到后面玩手机。</p>
这就是为什么自己不能当一个优秀的父亲，也不能建立一个家庭。徐炀暗想。他坐到小傻瓜身边，她的眼睛直直地看着对侧的机舱壁。</p>
等紫风号到了自救者结社的地盘，俯瞰整片聚落，围绕着几座简单的铁皮屋，人们依托手头能找到的简陋材料建立了一个又一个毫无规划的住处，少量房车和皮卡也都被开到这里来。</p>
即便穿梭机在高空，也能听到底下的人们又喊又叫，完全陷入一种单纯的欢快和迷狂当中。</p>
去公司化……</p>
徐炀把紫风号降落在距离这些聚落100米的空地上，抱着小傻瓜去里面考察，潘瑞尹看里面没信号，觉得很没意思，宁愿留在机舱里看手机。</p>
这里是毒师主导建立的一个社区，离经叛道，主张革除城市和公司主义带来的所有弊病，她憎恨公司，并且拒绝在它的阴影下生存。</p>
觅影目前就藏在自救者结社里，由于城市的治安被莉拉从头开始规划，觅影也就不继续在安久市以个体形式惩戒罪犯，受毒师委托，她在自救者结社里游荡，袭击和惩罚那些不守规则的人。</p>
徐炀看到每个加入自救者结社的人都宣誓充分理解其理念，自愿捐出所有家当，把所有资金卡的现金都消耗掉，转化成实际物资，全都交给毒师，毒师则利用一个最便宜的人工智能来进行分配，确保每个人每日分到口粮，同时分到大致均等的物资。</p>
交易已经退化到了以物易物的形式，因为大家都没有什么私有物品，所以有时候会饿一顿，省下点食物，用来跟其他人交换他们想要的小玩意。在这个阶段，女性的身体、男性的劳动力也是用于交换的重要资源。</p>
整个自救者结社体现出一种非常原始的面貌，没有电力和网路，所以只能寻欢作乐，男女根据眼缘来搭配，伴侣也常常更换，这也就让婚姻不再存在。</p>
结社目前还是十分团结的，最关键的是，他们会埋葬死者，给他们一个体面的地方死去，这一点就强烈吸引了许多上了年纪的人、残疾人和对生活没追求的人加入，他们将在这里过上一段时间安静的生活，然后迎接死亡。</p>
徐炀抱着小傻瓜转了一圈，很快就发现两个问题。</p>
一个是分化问题，由于自救者结社抹平了人与人之间后天的财富差距，于是先天的体能差距就变得明显，几个高高壮壮、年轻雄健的男人建立了结社里的话语权，选拔强者的方式一下回归到猴群一般的模式，强壮的大学生比虚弱社畜在结社里有更高人气，播种频率更多，很快会建立起自己的家族。</p>
另一个是生产力问题，他们生活在城市和垃圾场中间的近郊夹缝地带，只能进行原始的农业运作，尚不能进行工业生产，会长期处于窘困状态，属于边缘群体，连食物都成问题。</p>
优点是成功实现了自我放逐，朝公司主义实现了一定程度上的非暴力不合作，是个无欲无求躺平的地方。</p>
小傻瓜在徐炀怀里打了个哈欠，他把小傻瓜抱回紫风号上，潘瑞尹把手机放下，望着他：“下一站去哪？”</p>
“等会。”徐炀的数字心智收到桐野怜世发来的消息。</p>
桐野怜世仍然对京都无限有着掌控力。徐炀暗想。京都无限是收缩了业务范围，但还没有灭亡，所以她的消息还是得重视起来。</p>
“您熟悉精明强干的雇佣兵吗？”桐野怜世发信问询。</p>
“应该有不错的人。”徐炀想到A40在外游荡.</p>
“妾身正在捕捉一只怪物，”桐野怜世继续发讯，“一只叫七生结缘的妖狐，她一路西行，往常樱神社而去。妾身上一批派出的人手，竟被杀尽，一无所获。”</p>
狐妖吗？徐炀暗想。常樱神社的话，A40也在往那方向去，叫A40留意一下好了。</p>
“是。”徐炀回信，“一旦有什么发现，立时通知你。”</p>
“妾身感激不尽。”</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