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领到候车室,戏志才放眼看去,这里已经聚集了大约百余人,相熟的人坐在一起对着周围指指点点,议论纷纷。</p>
透过这里巨大的落地窗,已经能看到外面宛如长龙般的火车。</p>
“哇,这就是火车啊,好大,好长,还是铁做的,你们说,他是怎么跑得起来的?”</p>
戏志才看了一阵,就被蜂拥进来的世家子挤到了一边。</p>
没有和这些人计较,他随意找了处空位置坐下。</p>
“幼,这里还有卖吃食的。”</p>
“少爷,主母已经在行囊中放了好多吃食。”</p>
“那怎么一样?这可是火车站里面的吃食,一趟火车坐下来,其他人要是问起,我没吃过里面的东西,岂不是丢人。”</p>
“张兄言之有理,走,大家一起去买。”</p>
一群人围着零食售卖处,吵吵闹闹,你争我抢地扫空了里面的东西。</p>
“一帮蠢货。”</p>
人群中,也有异类,一个大约十岁出头的锦衣少爷,却是没有加入一起,反而带着一个老仆坐下来。</p>
巧合的是,两人刚好坐到了戏志才的身旁。</p>
两人坐下不久,零食售卖处的世家子买好东西,就四处张望。</p>
“咦,孝直呢?”</p>
“在那里。”</p>
有人眼尖,指向这边。</p>
一伙人哒哒哒地跑来,在锦衣少年面前献着殷勤:“孝直,来,喝羊奶。”</p>
“孝直,这个盐焗萝卜条好吃,给。”</p>
“孝直,吃饴糖。”</p>
“孝直,……”</p>
“滚。”</p>
法正一声大吼,还想挤进来的世家子连做鸟兽散。</p>
远远的,还有人叫道:“孝直,别生气,我们上车了再吃。”</p>
看着身旁锦衣少年满头黑线的样子,戏志才不由好笑。</p>
又见少年身边时刻跟随着一个老仆,不由猜测少年的身份。</p>
如今的大乾,凡是身边还有奴仆跟随的人,只有两种人。</p>
一种是真正的良善家族,哪怕大乾撕毁奴仆契约,那些奴仆还愿意跟随原先的主人。</p>
一种是真正的豪门望族,传承悠久,总有一些人想托庇其下。</p>
对于这些人,大乾也没有强制取缔,只要签署了短契,名义上不是奴仆了,至于别人怎么生活,那就不管楚歌的事了。</p>
法正赶走了一伙苍蝇后,拿出《初级物理》看起来。</p>
“哎。”</p>
看了一阵,他转过头,无奈道:“想看书就看书,不用偷瞄我这个人吧?”</p>
戏志才尴尬一笑:“倒是在下冒昧了,只是小友手上这书,忠在书局从未见过?故一时好奇。”</p>
法正不置可否:“大乾书局这么多书,莫非你全都看过?”</p>
戏志才点头,认真道:“某确实已经看完。”</p>
“哦?”</p>
法正这才认真打量戏志才,一双深邃的眼睛,让人不自觉地相信他的话。</p>
想了想,法正递上《初级物理》,道:“这是还未公开的书,是陛下亲自所写,不过再过半月,中学开学后,这书就要公开了,给你先睹为快,倒也不算犯忌。”</p>
戏志才接过,打开目录看起来。</p>
第一章:机械运动</p>
第二章:声现象</p>
第三章:物态变化</p>
第四章:光现象</p>
第五章:透镜及其应用</p>
第六章:质量和密度。</p>
“这是什么?”</p>
戏志才满头雾水,这些简体字如今他能轻易识别,可组合在一起,他却是不明其意。</p>
直到火车启动,戏志才还沉浸在书里,可里面的东西,他连猜带想,只能弄懂一点点意思。</p>
刚好坐在他对面的法正,见状笑道:“知道火车是怎么开动的吗?”</p>
“愿闻其详。”</p>
对此,戏志才确实好奇。</p>
长达几十米的铁质车厢,竟然不用马拉着就能行驶,不仅是他,车上的世家子、车外还一路跟随的百姓都是惊叹不已,直言不可思议。</p>
法正笑道:“这就是物理书上说的机械运动,不过其内还涉及了物态变化……简而言之,就是燃烧的热能转化成了动能,驱动火车行走。”</p>
一番解说,对应着书上的内容,再加上联系日常所见,戏志才若有所思。</p>
把书本递还给法正后,他不舍道:“此书穷及自然之理,囊括宇宙之妙,小友当珍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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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出戏志才的不舍,法正安慰道:“此书外间虽无,可大乾内部却也不是秘密,就连寻常军营也有呈列,想必不久后,就会在书局上架,兄长耐心等待即可。”</p>
戏志才点点头,转头看向窗外。</p>
火车经过一阵酝酿,此时的速度已经达到最快,看着窗外飞退的倒影,戏志才在心中默默计算着火车的速度。</p>
“已经不输寻常奔马,且能日夜行走,有此利器,大乾扩土增地指日可待,我辈总算还有用武之地。”</p>
看到戏志才突然沉默,法正颇为不自在,毕竟他刚刚没舍得送书。</p>
两人相对而坐,却又不再说话,年幼的法正还受不了这种尴尬。</p>
只能硬着头皮找话题道:“兄长如何看这火车。”</p>
沉思中的戏志才不假思索道:“火车其速胜于寻常驮马,且能日夜行走不息,有此利器,大乾再无粮草转运之忧,士卒调动方便,无虞边疆叛乱。”</p>
“待接收汉室江山后,更可兵出他国,火车若能再提速,大乾或可抵定中原六国,成就前无古人之伟业。”</p>
这也是他重新出发的理由,如今汉室江山只剩徐州一地,以大乾之力顷刻可下。</p>
本以为社稷更替已成,再无他这些人的事。</p>
可火车的出现,代表着大乾征伐的脚步才刚刚开始。</p>
法正本以为戏志才最多夸夸火车厉害,陛下厉害。</p>
可一听戏志才的看法如此独特,和往日相处的人别有不同,不由好奇道:“兄长见识非凡,不知此去洛阳为何?”</p>
戏志才笑道:“正要以一身所学,卖与帝王之家。”</p>
法正恍然,拱手道:“原来大贤当面,恕法正有眼不识泰山。”</p>
戏志才摆手道:“区区寒门学子,当不得大贤之称。”</p>
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继续,戏志才转问道:“孝直孤身前往洛阳,所为何事?”</p>
法正道:“实不相瞒,家父正是刑部尚书法衍,此次相召,乃是陛下有意在中学之外,设立一个天才少年班,家父有意推荐我去。”</p>
说到天才少年班,法正语气微顿。</p>
一是这词新鲜,他说的别扭,可也不敢胡乱更改陛下说词。</p>
二是天才之名,颇有自夸之意,让他有点小羞涩。</p>
戏志才恍然。</p>
怪不得之前的那些世家子对法正多有奉承,上车后还是不改殷勤,怕法正恼怒,放下吃食就走。</p>
这不,两人身前的台桌上,可是堆满了零食。</p>
念头一转而过,戏志才笑道:“孝直聪明伶俐,天才之名当之无愧,在此先恭贺孝直此去洛阳,鹏程万里。”</p>
法正笑道:“谢兄长吉言,兄长亦如是。”</p>
说完,两人相视一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