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凤凰种驻地的外侧,刚好与之前费舍尔和唐泽明日香降落位置相反的方向不远处,茂密的树丛之间被人为地分开了道路,因为树大陆大多数的精灵都不需要道路,真正需要道路的都是他们治理下的贵族与奴隶。
他们之中的许多生灵阶位都并不高,人类尤甚,行走和运送货物基本上都靠颇为简陋的马车。
而各国的车辙距离都各不相同,如梧桐国境内的车辙一般都是八尺左右,比较宽敞,而更西边的桃国则是六尺,相对而言就更狭窄。
此时,那颇为简陋的八尺道路四周正密密麻麻地聚集了不少人,分为两部分,一部分人数较少,约有十位左右,身上皆穿着厚重的红黑甲胃,除开为首的一位有十四阶位,其余阶位都在十三阶左右,且又分为两种亚人种。
一种呈现兽首,头上长着一对短而尖的小角,头上堆了一圈厚厚的白色毛发,脸上又布了不少青色的鳞片,看起来就颇为奇怪;另外一种则上半身呈人状,下半身则是一圈盘在一起的粗壮黑色蛇身,多为女性,只有上半身有甲胃而下半身没有。
如果柊侯在的话,他一定很喜欢这两种亚人种,但同时,他们身上穿着的甲胃也说明了他们的身份并不简单。
那黑红铠甲是王都之内的典仪官才有资格穿戴的【礼甲】,他们是身负使命而来的王都来使。
而除了这十位阶位较高的王都来使,其余黑压压的一片人群都缩在后面,阶位很低,不仅有人类也有其他的亚人种,身上穿着破烂而肮脏的麻布衣物,显然他们都是奴隶。
“你们是哪个国家的,梧桐国的?”
那十四阶位的兽首来使坐在马上,睥睨地看了一眼被他们围在道路中间的钩吻和米哈尹尔,目光主要停留在钩吻的身体上片刻,随后满意收回了视线,如此开口问道。
钩吻和米哈尹尔一起被赫来尔传送到了凤凰驻地外围的不远处,他们和费舍尔的想法一致,都准备先到凤凰种的居住地再进行汇合,没想到走至半路撞上了这几位领着一大群奴隶的王都来使,被迫停了下来。
米哈尹尔感受到了对方轻蔑的视线,右手的机械臂光芒明亮了一瞬,向钩吻凑近了一些,低声问道,
“这些长得奇形怪状的,是什么亚人种?”
钩吻扫了一眼眼前这一圈两种穿着甲胃的亚人种,又扫了一眼后方那黑压压的一片奴隶,同样低声回道,
“【麒麟种】和【黑蛇种】,他们阶位都还蛮高的,是王都里的典仪官。他们应该是奉了什么王都内的旨意下来干活的。那些奴隶是沿途的精灵君主送的,现在王都内消息成谜,估计他们都想着从这些来使口中得到一点什么吧”
米哈尹尔眯着眼看向了那被链条绑在一起的纤瘦奴隶,随后便一言不发了。而钩吻则清了清嗓子,带着温润的笑意向前一步,对着那来使说道,
“的确如此,敢问使者有什么事情?”
“目前王上紧急征用大陆所有靠近神话层次的人前往王都,你层次合适,你已经被征用了,收拾收拾之后就准备和我们出发吧旁边那人类是你的奴隶?”
那麒麟种从甲胃之中拿出了一捆散发着澹金色神光的卷轴,四周的空间一点点扭曲,显露出了世界树独有的命运的气息。
闻言,钩吻面上闪过一点思索的色彩,而旁边的米哈尹尔更是脸色微冷,在他的右臂越来越灼热的时候,钩吻却拍了拍他的肩膀,对着眼前来使说道,
“几位使者,这位是我的伙伴而非奴隶,我叫钩吻,是一位医生,我先前曾秘密去过王都为你们的王上诊疗,估计你们也不知道详情。不知王都召集我等有什么目的,就算是要走我也得先告知家妻详情才行。”
“详情我们也不知,你们去了也就知道了。莫要废话了,我们还要去告知凤凰族长与我们走一遭才行,梧大人和桐大人说他们的族长距离神话阶位只一步之遥。”
那位麒麟种闻言摇了摇头,钩吻细致地扫过了他的表情,在确认他没有撒谎之后,脸上温和的笑意更加浓厚了少许。
倒是旁边的黑蛇种女性看着钩吻那温润如玉的英俊脸庞舔了舔嘴唇,她们细长而末端分叉的蛇信子吐出又缩回,声音妩媚而诱惑,
“哟,你还是个医生啊。没关系,跟我们回去吧,还管你妻子做什么呀,家花哪有野花香啊。王都我们有好多姐妹都生病了,可都需要您给治一治啊对了,都忘记问了,您会针灸吗?”
“我已经结婚了,姑娘,莫要开如此玩笑。”感受到对方恍若实质的视线,钩吻连忙脸色一正,连忙如此强调道,仿佛不这样说就会有什么严重的后果一样。
“蛇宣!够了!”那位麒麟种低吼了一声打断了她不正经的调戏,让旁边妩媚的黑蛇种表情一滞,撇撇嘴很快退后了几步不再言语。
而后,那麒麟种又对着钩吻说道,“此事十万火急,不容你拒绝。做决定之前想好,要知道只要我返回王都同王上言语一二,别说是你,就算是梧桐二主也担待不起。”
钩吻也不再玩闹,他的眼底闪过了一点思索,笑容依旧温润,只不过在嘴角处落下了一片厚重的阴影来,故意嘲讽道,
“也就是说,你要连你私底下收受精灵君主的奴隶也一起上报给你们的王上吗?典仪官私收奴隶,不符礼制,你们的王上不会饶过你的。”
“你懂什么,这些是要给槐公的,我们怎会私留?”
“哦,我还是有些疑惑,怎么王都好好的典仪官不当,去给槐公效犬马之劳了?”
“你找死?”
“你猜?”
看着钩吻那不知道是不是从赫来尔那里偷学而来的讨打笑容,那麒麟种闻言童孔一缩,霎时间气血上头,脚下勐地一蹬便从马上一跃而起,手中一道四平八稳却仿佛有千钧重的兵器勐地展开朝着眼前的钩吻砸去。
仔细看去,那似乎是一柄层次分明的铁锏,在半空中便被那麒麟勐地一挥,朝着下方的钩吻和米哈尹尔而去。
“轰隆!”
钩吻笑容不减,突然伸手拽住了米哈尹尔的后颈双脚一点如水一样退出去了好一段距离,感受着地动山摇的巨大声响,为了不波及米哈尹尔这普通的人类体质,他顺手一推将米哈尹尔扔了出去,而他自己则稳稳地停在了密密麻麻的大地裂痕之上。
他的右手微微一探,一道黄金色的液体很快延伸而上,变作了一柄极短极薄的弯曲刀刃,同时,他背后的鲸鱼尾巴也微微抖动了起来,似乎代表着他某种能力的发动。
鲸人种诅咒:气视心眼
效果为,加强钩吻对生命造物细节的观察能力
嗯,除此之外就没了。
随着诅咒的发动,钩吻的眼睛忽而变得幽深而晦暗,在他的眼中,对方行动的躯体一点点变得隐形,分层一般地展现在了钩吻的眼中。
先是皮肉、再是经络、最后则是某种看不清的气流
正如钩吻之前对费舍尔说的那样,鲸人的赐福与诅咒都与该位鲸人的性格特点息息相关,钩吻对医术如此痴迷,定然怀有治人之心,因而无论是他的赐福还是诅咒基本上都没有什么直接的杀伤能力。
不过这也并不是只有坏处,钩吻的诅咒是所有鲸人中负担最轻的,他并不需要什么伴生海兽来帮助消化诅咒负担,他因而可以自由行走于陆地与海洋,成为海洋之中小有名气的游医。
他微笑着看着那举着铁锏的麒麟种,手中的黄金手术刀诡异地晃动起来,仔细看去,却见那手术刀顶端竟一点点晃动起来,随后伸展出了一根极细的黄金丝线,在对方还要举起铁锏的时候,那丝线已然随着钩吻手指的晃动无声地穿过了他的皮肉。
“松”
随着那丝线轻轻一颤,那麒麟种双腿便一软夹在了一起,仿佛浑身的精力都在一瞬发泄而出一样,手中的铁锏转瞬间重得让他的手腕发酸,怎的都举不起来了。
“唔!”
霎时间,尿频尿急尿痛等感觉瞬间涌上了心头,使他整个小腹都酸痛起来,仿佛在床榻上过度劳累了几日几夜一般。
钩吻的目光微寒,看着他体内被丝线搅成一团的精气,这丝线无法直接发泄它们,却能堵塞他们的流畅,让身体误认为亏空,感觉到不适。
“有诈,蛇宣!”
那位麒麟种脸色一白,痛苦地捂住了自己裆部,好像忍受着什么非常人所能忍受之痛苦,就连声音都有些颤抖地回头对着身后的同伴如此求援道。
而闻言的其他麒麟种与黑蛇种也纷纷脸色一变,举起了手中的兵器朝着钩吻围攻而来,再怎么说,钩吻与他们的阶位差距也不大,真打起来指定不是对手。
钩吻脸色严肃起来,那拉扯着那领头麒麟肾水的细微丝线没有变动,迎着对方的勐烈攻势的,他抖了抖身上的袍子,艰难地躲避起了他们的进攻。
“嗡嗡!”
不行,人太多了,得润。
钩吻手指一晃彻底准备松手,但身后都是与他阶位相当的人,即使全力退开显然也来不及了。
“相公,跑什么?”
身下,那黑蛇种黏黏湿湿的粗壮蛇尾将他的腰肢缠绕锁死,钩吻霎时间后背一寒,不知道到底是因为对方的缠绕还是因为她那句玩笑一样的“相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