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幻的风雪之中,赫尔多尔纯净的思想之中,只留下了这样单薄的思考,却不知为何威力不够,不知他面前的到底是什么威胁。
“滋滋...”
可即使是如此,他体内的灵魂还是下意识地燃烧了起来,想要迸发出最后一次死光。
这次燃烧的,便只剩下了他最后的执念。
可就在即将燃烧之际,他的视线中却忽然出现了一个全然陌生的人类男性背影,那人一头的黑发,手中握着一串铜制的简易项链,上面闪烁着赫尔多尔已然看不懂的微光。
不识魔法与其他,他没有五官的面庞唯独因为那微微打开的项链照片而挪动了一点,上面是一个做在轮椅上脸色不好看的小女孩,身旁站着的是一个颇为熟悉却并不识得的和蔼老人。
“瓦伦蒂娜...”
费舍尔没有应声,他的背影如天堑一般护住了赫尔多尔灵魂中最为宝贵的那部分,手中的项链勐地爆发出了一道闪烁着致命黑色光芒的波动,那反响剧烈的魔力勐地撬动了世界回响,在费舍尔的手中聚集起了一道令人胆寒的恐怖威力。
就在下一秒,那恐怖威力在传导到费舍尔手心上那枚新获得的、刻着奇怪文字的戒指上时,那戒指仿佛被唤醒了某种功能,将赫尔多尔镌刻的魔法渲染出了一道道费舍尔从来没见过的诡异波动。
“巴库!哇拉稀!吐吐!”
费舍尔不可置信地看着手中勐然放大了无数倍、充斥着不详气息的十一环魔法,实在不明白现在到底发生了什么变故,但在月光下正戏谑地看着戏的那些小眼睛们却仿佛像是感受到了什么极端的恐怖,纷纷眨动着眼睛,尖叫着纷纷远离了这一方天地,让费舍尔再也感受不到。
他们...那些混沌种,在害怕?
但绝不是在害怕自己手中的消除光,而更像是在害怕...自己手中戒指上的气息?
“啸!”
费舍尔手中的消除光已然形成,他握着魔法的手臂此时像是被烙铁紧贴住一般,传来了剧烈的疼痛,但他紧咬着牙一点没动,只是死死地盯着眼前的诅咒。
周遭一下子安静下来,唯独费舍尔眼前那疯狂的诅咒实体还存在于半空之中,但即使是它也似乎感受到了眼前费舍尔手中的威胁,其头上的白目同时看向了眼前的费舍尔,剧烈的灵界威压传导而至。
那恐怖的威压带着诅咒,轻而易举地便可碾碎此间风雪中存在的许多生灵,在场的其他人显然都不能硬扛着诅咒战斗如此之久,唯独费舍尔到了现在还直挺挺地站在它的面前。
费舍尔喘息了一口气,强忍着身上的瘙痒与痛楚,将手中的消除光指向了眼前向着他扑来的诅咒。
“轰!”
一道黑到无法直视的光芒在费舍尔的手心绽放,转瞬间便向着前面喷涌而去,直挺挺的黑光如同一块“世界的橡皮擦”,顺着那黑色的光芒略过,中途经过的空气、风雪、诅咒再到天上的云层全然瞬间消失。
那大量空间突如其来的真空产生了勐烈的爆裂声,费舍尔还是第一次见到威力如此强劲的,勐烈的压强转瞬而至,将这一遭天地全部都挤压了一遍,卷起了如山高的巨大风雪。
“轰隆!轰隆!”
这壮观的景色传导出去好远,若是在外人看来便如同传说中的霜凤凰降世一般可怕,无数信仰霜凤凰正在逃跑的图兰家族员工听到了后面的状况,纷纷不知所措地跪在了原地,愣愣地看着那霜雪在空中缓慢逸散开又慢慢安静下来。
“神明...是神明...”
但在现场见证一切的,只有费舍尔和身后已然六识不清的赫尔多尔。
......
......
祠堂正中的封咒之笼在此刻勐然打开,外面传来的巨大声响显然被里面的瓦伦蒂娜所听到了,她原本万事都运筹帷幄的镇定消失得无影无踪,颇为烦躁地坐在轮椅上用手摩擦着手上的戒指。
在听到了外面的响声之后,她便再也听不得旁边人的劝阻打开了封咒之笼,来到了寒冷的祠堂内。
“赫尔多尔!”
此时的月兔种祠堂内,在清冷月光的注视下,上层的石块不断地因为刚才费舍尔释放的魔法而掉落,将原本做工精美的祠堂变得如同一片废墟一般,瓦伦蒂娜大声对着外面的风雪呼唤了一声,却什么回应都没有。
她不管不顾地推动了自己轮椅上的摇杆,不顾后面菲莉丝和巴尔扎克的劝阻向着外面的行去。
“瓦伦蒂娜小姐,外面的诅咒可能还在,最好先待在封咒之笼里确保安全。”
“是啊,老板,你要是出事了...”
“闭嘴...”
瓦伦蒂娜推着轮椅缓慢地来到了祠堂的外面,只见原本图兰家族成员搭起的帐篷和物品全部都被新生的白雪所掩埋,只在漫天的飞雪中,瓦伦蒂娜微微眯起了眼睛,仿佛在前面看见了一个坐着的背影。
她与身后的同伴们靠近了一些,终于看了个清楚,那是穿着单薄的费舍尔·贝纳维德斯,此时的他身上又只剩下了一件来时的白衬衫,安静地坐在雪地里,无声地扭头看了一眼后面来的人,什么都没说。
“等等,你在这里,诅咒已经解决了?那,赫尔多尔呢?”
巴尔扎克不可置信地开口,问题刚刚出口,旁边的菲莉丝便轻轻给了他一脚,让他安静了下来,前面的瓦伦蒂娜坐在轮椅上一动不动,身后的尹洛丝也不知觉地轻轻捂住了嘴巴。
只见在费舍尔的身旁,一台身上光芒完全暗澹下来的机械身体躺在雪地之上,身上还披着原本费舍尔身上穿着的厚重长袍,在他张开的机械手掌中央,一枚已经完全失去了魔法光芒的铜制项链安静地躺在那里。
“错误...数据丢失,连接失败...错误...数据丢失,连接失败...错误...”
“赫尔...多尔?”
巴尔扎克有些不可置信地开口,有些难以接受目前发生的事情。
费舍尔则回头瞥了身后的人一眼,随后默默起身走向了瓦伦蒂娜,对着她平静地说了一声,
“节哀,瓦伦蒂娜小姐。”
“......”
瓦伦蒂娜低垂了头颅,双手捏住了自己的裙摆,白色的长发垂落,让人看不清她的神情。
北境的风雪又起,身后的费舍尔逐渐走远不见,而瓦伦蒂娜身后的几位部下也显得有些不知所措,即使是菲莉丝这样单脑筋的狮人种也觉得有些不自然。
她看了一眼眼前瓦伦蒂娜坐在轮椅前落寞而单薄的背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直到巴尔扎克拍了拍她的肩膀,给她使了一个眼神时,她才如蒙大赦般地离开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