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遥远了，还是别想了……”他连忙甩出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如今刚摸到修仙者的门槛，瞎想什么呢。</p>
“那你的敌人为了此术追杀你，他难道能修炼？”随即江明想起孙大夫被追杀的原因，好奇问道。</p>
“与禁灵之体对应的，便是先天道体，天生亲近大道灵气……是除了我族之外，浩瀚修仙界中，唯一一种能修炼此术的体质。”</p>
孙大夫瞥了他一眼：“你若是觉得自己有可能是先天道体，将来也可以试试，先天道体结合禁灵印，将来的成就必定不可估量，说不定是一条真正的成仙路。”</p>
“这么可怕？”江明愣了一下，随即松了口气道：“那幸亏你的大敌没得到你的禁灵印！”</p>
“那可说不好……”孙大夫摇摇头：“我的心脏凝结了我一生道果，那人说不定就能推演出什么……”</p>
“那你还给他？”江明更不能理解了。</p>
“如何不能？如今我即将推演出完整的第五层，那个大敌虽能修炼，但先天道体过于亲近大道，反而对推演此术是一种桎梏，永远也无法向后推演……”</p>
孙大夫微黄的眼睛闪动光芒：“若是他真修炼了禁灵印，也只是不完整的，连带先天道体也会出现破绽……我若是渡过此劫，将来再与他遇上，说不定便能报了此仇！”</p>
江明彻底明白了，敢情这孙老头都快死了，还在反算计那位敌人，挖坑给对面跳呢。</p>
那个大敌只能练而不能推演，便永远存在缺点……</p>
“只是没想到，你小子倒也有些手段，不知怎么成了修仙者？”孙大夫忽然漫不经心道。</p>
江明顿时一惊，戒备的看着他。</p>
“禁灵印可不止能应敌，探查灵气亦是轻而易举，否则我怎么找到这灵气源……”</p>
孙大夫笑了笑：“不用那么小心，这片天地中的神秘之地不止云梦山，你若是在别处找到什么灵气源头，我也懒得多问……这样反而更好，如今我就能将禁灵印传授给你，你便在此停留些时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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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明略松了口气，点头道：“如此也好……不过我来此地，还有一事相求。”</p>
“你说！”</p>
“我有两位老友走到生命尽头，想来此求一条生路……”</p>
“是那兔子和黑狗吧……”孙大夫毫不意外：“这次从山外回来时，我路过外面山林，就发现了这两个快老死的小家伙，原来是你的朋友。”</p>
江明则有些后怕，从他穿越来时，这孙大夫便没在山中，否则自己的一举一动，恐怕都是在他的监视之下。</p>
修仙者的手段实在是太神秘莫测了，以后去了修仙界，一定要更加小心……</p>
“不过，我自身都快死了，在这灵气枯竭之地，又哪能找到什么生路，最多用体内残余的灵力给他们梳理一下血气，也不过是杯水车薪罢了……”孙大夫摇摇头：“而且你这两位老友，恐怕也撑不到几十年后的灵气爆发了，否则还算有点希望。”</p>
江明皱眉：“真的没有别的路子？”</p>
“倒是有一条，但生死未可知……”</p>
孙大夫沉吟片刻，才是开口：“这里的灵气源头，是一处古老无比的枯井，即使不是灵气爆发期，也仍有稀薄无比的灵气溢出，我若是施展手段，封禁它们血气，让它们沉睡在那枯井中，也许有一线可能，撑到灵气爆发之时，助它们踏上成妖路。”</p>
“不过，那处枯井给我一种心季之感，即使在此地一千多年，我也未曾真正进去过……若是把它们放进去，我也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p>
江明皱眉，没想到即使找到了仙缘主人，竟也求不来一条万全之路。</p>
“若是封禁它们血气，沉睡井中，你有几成把握……让他们再次醒来？”江明皱眉问道。</p>
孙大夫摇摇头：“根本无法估量……因为我根本不知道那枯井的根脚，也许它们会沉睡至死，也许会因此获得什么大好处呢。”</p>
江明顿时沉默低头，举棋不定……</p>
许久之后，他才是忽然抬头，笑了笑：“这事也并非我应该做决断……我可否将它们带来，让它们自行做决定。”</p>
孙大夫笑着点头：“走，我与你同去，活动一下腿脚。”</p>
两人一同向溪流下游走去，一路上火红瘴气横空，颜色深浅不一的火蜉蝣四处飞舞。</p>
深谷中光线有些昏暗，似乎已经接近傍晚，不少在瘴气中飞舞的火蜉蝣，此时都纷纷从半空跌落而下，如火红枯叶一样，在地上铺了厚厚一层。</p>
远处，树林高耸入云，身侧溪流清澈……这藏在瘴气之下的山谷，倒是别有一番美景。</p>
江明忽然好奇道：“你当年纵横修仙界时，便来过此地吗，否则为何会对这片天地如此了解，故意逃到此地？”</p>
“不记得……”孙大夫茫然的抬头，望着那火红瘴气，眼中却忽然闪过一丝光芒：</p>
“嗯？我好像……忽然想起来了一些……当年，我应该就出生在这云梦山里……”</p>
“我应该在此地生活了很多年，那时的大云府，还是个小山村，我时常与村中乡民一同上山打猎采药，直到他们发现我是个妖怪……”</p>
“千余年前，我回来养伤之时，在我的影响下，又有人在此经营起一座小云镇，慢慢的又变成大云府……”</p>
江明惊愕的看着他，原来传说中建立大云府的仙人也是你。</p>
他不由得心中震动，看来这云梦山泽深处，当真还有着更深的秘密，竟然能诞生出这个大妖怪来……</p>
“也许是快死了，才想起这些脑海深处的记忆……即使是清醒之时，我似乎也不怎么回忆这些往事。”</p>
孙大夫继续喃喃道：“当年在修仙界，我走过许多地方，见过许多东西……但活了三千多年，却没想到把这些最初的东西，忘得一干二净。”</p>
“你活了三千多年？”江明亦是吃惊，这比他最开始的估计还要久远。</p>
即使是修仙者寿命远超凡人，但能活这么久的存在，恐怕也是强大之极吧……</p>
“是的，我活了三千多年……我是妖族的妖王，我统御了万里疆域！”</p>
孙大夫越说越顺畅，似乎记起的东西在变多，可他的目光却是越发茫然：“可三千多年却像是虚度了一样，这里的风光如此绚烂多姿……为何三千年前，我却从没注意过？”</p>
“那时候的我，年轻气盛，似乎只感觉这里枯燥单调，一心只想逃离这个灵气枯竭的无趣之地，去传说中的修仙界闯一闯，看一看外面的风光……”</p>
江明看向上方那翻滚的火瘴，笑了笑道：“也许你若是一直待在这里，反而永远无法发现这故乡的风景……这么想一想，你这三千年倒也没有白过。”</p>
他忽然心有所感，自己长生不死，将来会不会也有这般感觉……活了千年、万年，回首一看，却仿佛什么都没有……</p>
“看来还是要多经历、多体验啊！”江明心道，这里的事搞定了，就下山先玩上三年，喝喝酒，吃吃肉，学学书画……</p>
孙大夫哈哈大笑：“一直待在这里，反而无法发现这里的景色，没想到你倒是比我看的透彻，说得好啊……可是仍觉得可惜啊，三千年不断地修炼、杀戮，漫长时光转瞬即逝，能真正留下的记忆却不多……”</p>
“如今恍然之间，我觉得活了三千多年的我，似乎与这些只活一天的火蜉蝣也没什么区别，同样是诞生、争渡、消亡，多活了这么多年，也没真正多经历什么，如果跟这些小虫子一齐死在这里，倒也不错……”</p>
江明看着孙大夫发黄的浑浊双眸，忽然觉得和这些火蜉蝣的黄眼睛，倒是有些相似。</p>
也许孙大夫选择躲在这里养伤，也是因为三千年的大妖王和一天的小虫子之间，总有些共鸣之处吧……</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