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暮的话音刚刚落下，冥尊与轮转至尊便是相视一笑。

显然，他们二人早就猜到了，何暮一定会有相关的问题问出。

此刻何暮将问题问出，轮转至尊便主动回答道。

“无量道友应当也知道，我成道时间极早，迄今已经有七十多万年了，可谓是当今最古老的几位至尊之一，存世已经太久了；

昔年，冥尊横空出世，以昔日天尊通灵之身再度证就一代天尊，此举令我颇受震动，遂因此追寻冥尊足迹，最后甚至离开了原先的禁区，归于地府，研究轮回大道；

数万年前，冥尊离开冥土，从此地府就一直是我代为执掌，期间，因为种种原因又是数次醒来，颇有一些损耗；

如此几番折腾下来，如今的我也是寿元将尽，纵然早已自斩一刀，有仙源可以镇封己身，却也未必可以支撑多久；

也正因这种种因缘际会，我决意亲身实践一番轮回大道，葬下己身，以求未来有朝一日重新归来，再证大道，以无缺之躯一搏成仙路！”

在说出这番回答时，轮转至尊周身的暮气渐渐褪去，一股锋锐之意在他身上凝结散发。

他仿佛回到了当初还未自斩的巅峰之时，再度化作一尊古今无敌的极道至尊。

看到这种状态下的轮转至尊，何暮知道，对方内心深处其实早已有了决意，不管最终是成功还是失败，轮转至尊一定会走到路的尽头。

事实上，对现在的轮转来说，这看似有些虚无缥缈的一搏，却是他从头来过，再证大道的唯一一次机会，是唯一一次有可能让他重新完整的一种新生。

重头再来，这对没有彻底堕落的禁区至尊来说，是一种难以言表的诱惑，对于轮转至尊来说，同样也是如此。

因此，不管前路有多么飘渺，他都必须将之把握。

某种意义上，这是自斩至尊的悲哀，是古来无数成道者的悲哀，亦是整片宇宙的悲哀。

在这样一片不能成仙、甚至不能长生的宇宙，于红尘中成仙其实是一条几乎从未被设想过的可能性。

毕竟，从神话之初一直到今天，勉强算走上了红尘仙路的，也不过自己、冥尊、灵宝天尊三人罢了。

甚至于，就连自己三人，也不过是在这条道路上苦苦争渡，艰难求存而已，远远谈不上成功。

所以说，对于所有心存成仙之志的极道强者来说，抛去过往的荣耀，踏上自斩这样一条绝望的道路，其实就算是他们成仙的唯一出路。

而仅存在于推演中的“正确的”成仙路，更是寄托着他们对“仙”之一字的全部渴望。

可自斩化禁区，以残缺之身等待成仙路的开启，却是一种多么无奈的选择啊！

圆满的道果变得破败、充足的气血渐渐枯竭、从昔日的诸天荣誉加身，到现在的万灵畏惧，人憎鬼弃，这是一种何等沉重的代价。

而就算是这样，成仙路，也不过只是极道至尊们一种虚无飘渺的推算罢了。

从古至今，再到遥远的未来，从未有人可以真正打通这条道路，从而真正成仙。

甚至，在仙尸祸乱世间之前，又有谁可以真正确定仙的存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