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帮的谁呀？”</p>
“我帮的小苏姑娘。”说出嘴，李焱才反应过来着了李前进的道儿。</p>
“喜欢小苏姑娘？”</p>
“……也不是喜欢……就是愿意经常见到她，和她说说话。”李焱害羞的低下头。</p>
“算了，我也不懂这个，你自己看着办吧，记得不能乱来。”</p>
“五叔，您说啥呢，我怎么会……乱来呢。”</p>
“切……”</p>
…………</p>
“老四，我走了，以后五叔这儿你多上点儿心，他身子骨不济，你照顾好他。”</p>
“放心吧三哥，你们部队就在安城，没多远，常回来看看。”</p>
“到了队伍上，哪能随便回来呀，三四个月能回来一次就不错了。对了，我听五叔说，给你找了关系，过段时间也要去劳技校上学了，出来就能进大厂？”</p>
“嗯，五叔跟我说过，办的差不多了，八月份就开学。”</p>
“咱俩这是多亏五叔了，以后可得好好孝顺他。”</p>
“那肯定。”</p>
…………</p>
“炉子，你拿着这个，跑趟城里。”李前进把手里的信封交给李焱。</p>
“这啥呀？”</p>
“一张自行车票儿，二百块钱。你去买辆自行车，上学当个交通工具。记得买个二八加重的。”</p>
“给我用？”李焱惊喜莫名。</p>
自行车！娘耶，整个富阳大队都没有一辆，只有邮递员来送信时见过。</p>
“肯定是给你用啊，我这腿能骑吗。有了它，你上学也方便，没几天了，买回来赶紧学会骑。”</p>
“这也太贵了，给我用不好吧，万一……”</p>
“赶紧去，哪儿那么多废话。”</p>
…………</p>
“小炉子，把大队的马车赶上，跟我去城里接人。”</p>
“好嘞。五叔，接啥人呀？我一个人去就行了。”</p>
“一位老领导，也被下放了，一家子都来了。当初我们不是同一个部队的，志愿军时打过几次配合。”</p>
“又是下放的，最近来的人不少啦。还是安排在牛棚那里吗？对了五叔，有人给上面反映您了，说您给这些坏分子的待遇太好了，住的跟老百姓一样，还能吃饱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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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扯他妈蛋，咱们富阳大队的牛棚就这样，整体条件好，咋的，我还得特意把房子拆个乱七八糟再让他们住呀。”</p>
李前进揉了揉李焱的寸头，小声说道：“都是有大能耐给国家做过大贡献的人家，本就不应该遭这个罪，能搭一把就搭一把，不为别的，求个心安。”</p>
“五叔，我明白。”</p>
“一会儿见了面要叫林爷爷。”</p>
“嗯。”</p>
…………</p>
“炉子，你们现在也不上课啦？”</p>
“嗨，安城都乱套啦，学校停课了。”</p>
“你知道平张村吗？”</p>
“永宁那个平张村？”</p>
“对。”</p>
“知道，离咱们这儿五十来里地，我上次不是去那儿看过您战友吗。”</p>
“你帮我办件事儿，”</p>
“啥事儿？”</p>
“西屋里有个布袋子，里面是些粮食，你今天晚上去趟平张，把粮食给我那个战友送过去，路上小心些，别让人看到。”</p>
“我知道了，那我天擦黑就走，明天早上能回来。”</p>
…………</p>
“五叔，雨墨怎么成黑五类狗崽子了。”</p>
“……这就是命呀，她爹在京城被打成了右派，还没处理呢，就带着老婆儿子跑了，他们家米国有门亲戚，可能是去那儿了，把小苏一个人给丢这儿了。”</p>
“……我去看看她。”</p>
“你……还是要注意些，别把自己搭进去。”</p>
“……嗯。”</p>
…………</p>
“炉子，你也别太难过了，这事儿怪我，你走的时候托我照看她些，我也没用心。这孩子是心事太重了，咋就投了河呢，可惜了的。”</p>
“不怪您，这都是命，这他娘鬼世道就是个老爷们也坚持不下去，何况她个女娃娃。走了也好，活着也是遭罪。”</p>
李前进拍了拍李焱的背，转身先离开了。</p>
李焱看着面前的孤坟，忍了很久，还是落下了眼泪。</p>
…………</p>
“娘，我听说前些天你拦着苏知青对人家又打又骂的？”</p>
“什么知青，那就是个妖里妖气的黑五类狗崽子，我骂她怎么了。老四，咋的，你是在质问你娘吗？怀疑我把她逼死的？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白眼狼，这些年跟狗一样追在那个残废屁股后面，家里什么光都没沾上你的，现在还敢质问你娘？我真后悔生了你，要知道生了个白眼狼，当初我就该把你扔尿盆里淹死。”</p>
李焱无奈的看着自己的亲娘，心里很疼，嘴上却什么也不想说。</p>
…………</p>
“炉子，听说你要娶媳妇了？”</p>
“五叔……可能还要再等些日子。”</p>
“咋了，这是大事儿，差啥跟五叔说。”</p>
“……我娘说，愿意娶谁娶谁，愿意啥时候娶就啥时候娶……不过要自己办，家里是一概不管。我这几年上班的工资都是按月交给我娘的……再等几个月吧，起码要攒够两桌席的钱，还得在厂子附近村里租间房……。”</p>
“没了？就这？你跟我进屋。”两人来到屋里，李前进从板柜里翻出个盒子打开，从里面挑出一沓钱票，“这是钱、粮票、布票、肉票还有工业卷，差什么赶紧去置办，凤芝那孩子不错，再耽误就跑了，有你后悔的。”</p>
“五叔，不能再用您的钱了，这些年您在我身上花了不少了，我都……咋还能……”</p>
“啰嗦，给你你就拿着，叔待见你，愿意给你用。你娘那人霸道半辈子了，你也别跟她较劲，把事儿办简单点儿，乐乐呵呵礼数全了就得。对了，叔在锦华街那儿有处房子，政府给分配的，这几年也没怎么去住过，里面东西基本齐全，你们先当婚房用着，将来你们单位分了房再说。”</p>
“五叔……”李焱噗通就给李前进跪下了，脑袋扎在地上嚎啕大哭。家里没有分家，所有的钱票都在娘手里攥着，娘说了完全不管，爹也不吭气，别人一点儿也没办法。几个哥哥连藏带借的给凑了二十六块钱，这钱连半年房租都不够。</p>
现在都解决了。</p>
“好了，大老爷们流啥猫尿，赶紧去办事儿，叔等着喝你的喜酒呢。”</p>
…………</p>
…………</p>
李前进费力的书写着，虽然用左手写字很多年了，但现在自己的身体确实是亏的厉害，写上两行字就会出一身汗，不得不歇一歇。</p>
李恺这个孩子确实是太好了，方方面面都让人满意，以前自己也没怎么注意过，臭小子小时候调皮得很。这次来后，尽心竭力的伺候了自己一个来月，自己都有些离不开他了。</p>
辛苦他了。</p>
这个孩子聪明的过分，完全不像这个年纪的，总感觉他好像隐藏着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算了，伴山屯这么多年也没出过能人，该出个“妖孽”了，但愿他能做好自己，别走弯路。</p>
休息了一会儿，李前进继续提笔写到“李恺，虽然不是我亲孙，但胜过亲孙，我在锦华街……”</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