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审判者]的形态下，它的刀身变得更为锋利和炽热，在祭坛昏暗的光线下微微闪烁着呼吸灯一般的黑紫色荧光。</p>
苏寂随意地用刀尖点了点地面，便能看见祭台之上的石板逐渐开始冒烟，然后被烫出了一个小小的凹坑。</p>
审判者吗？</p>
嗯……不错不错。</p>
苏寂默默地点了点头。</p>
他很满意这个形态的名字。</p>
苏寂把玩着手里的无铭刀，居高临下地望着V，漫不经心地道：“想活下去吗，维派尔先生？”</p>
V只能用尽全力，控制着自己的身体拼命地点头。</p>
“噢，是吗？”</p>
苏寂面无表情地伸出刀尖，又给他续上了一口灵能。</p>
V的意识再度被敲醒，身子如遭电击一般，再度激烈地抽搐了起来。</p>
而苏寂又闪电般地抽回刀尖。</p>
像是用糖果逗小孩的怪蜀黍。</p>
“为什么呢？”</p>
“为什么这么想活下去呢？”</p>
“为了你那些所谓的理想吗？”</p>
“那些脆薄得跟蛋壳一样，轻轻一碰就碎得跟玻璃渣一样的理想吗？”</p>
苏寂缓缓地蹲了下来，漠然地直视着他惊恐而绝望的眼睛，平静而冰冷地说道：</p>
“是啊，你的理想多美妙啊。”</p>
“可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情？”</p>
“你有理想，难道人类就没有么？”</p>
“大德鲁尹用六十一年栽培出杂交水稻，化作星辰的前夕，他还在牵挂那些吃不饱饭的同胞。”</p>
“提灯女神用她的青春照亮了满目疮痍的世界，开创了最伟大的护理事业，把白衣天使带到了人间。”</p>
“第一个太空人乘坐着东方号找遍了整个天空，虽然他并没有发现真正的上帝和天使。”</p>
“——你敢说，难道他们就没有理想吗？”</p>
苏寂面无表情，只是缓缓地诉说着：</p>
“别说那些遥不可及的大人物了，就连我这样没什么志气的小废物，也有想要的东西啊……”</p>
“我想有份朝九晚五的工作，工资不用太高，够花就行……”</p>
“有时候还想找个女朋友，她不一定很漂亮，但一定满眼都是我……”</p>
“我还希望我的家人和朋友们都幸福快乐，希望他们的生活里都不会遇到像你这样的烂人——噢不好意思，我忘了你根本就不是人啊。”</p>
“我们大多数的人，只不过是想过平静的生活而已啊，你懂不懂？”</p>
苏寂看着他痛苦挣扎的表情，平静而澹然地说道。</p>
“所以，凭什么要让他们为你那见了鬼的该死理想买单呢？”</p>
“算了，反正再怎么多说你也不会明白。”</p>
苏寂澹澹道，“你根本不会明白人类这种生物，在责任与担当的面前能够展现出怎么样的力量。”</p>
苏寂缓缓地站了起来，将刀尖对准了v：</p>
“时候也不早了，也该送你走人了。”</p>
“拜你所赐，我今晚饭都没吃，待会下班得加一顿宵夜了。”</p>
苏寂握紧刀柄，准备一刀插进对方的胸膛内。</p>
这时一个声音自耳边传来：</p>
“等一下。”</p>
苏寂抬起头，只见一身作战服的夏萤踩着祭坛的石阶，轻盈地跃到了祭坛之上。</p>
她走向苏寂，又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痛苦挣扎的V道：“他还活着吗？”</p>
“……大概？”苏寂耸耸肩。</p>
“你可以让他活下去的吧？”夏萤问道。</p>
“什么意思？”苏寂问道。</p>
“上级发下来了指令。”</p>
夏萤说道，“维派尔是这些年来为数不多的一个在现界暴露了踪迹的黑潮成员。”</p>
“在这之前，他还是他们教会里面的一名大祭司级别的存在，对于组织内部的消息肯定有所知悉。”</p>
“所以上面觉得，如果可以的话，活捉归桉或许会更好一点。”</p>
“搞不好能从他嘴里问出什么关于黑潮的事情。”</p>
“那如果我不呢？”苏寂又道。</p>
“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性质大概跟违反组织纪律，忤逆上级命的行为差不多吧？”</p>
夏萤说道，“轻的话可能会吃点处分，取消转正资格。”</p>
“重的话可能会被定为抗令罪？搞不好还得吃几碗牢饭。”</p>
苏寂不说话了。</p>
夏萤说得没准，他或许还真的可以。</p>
这人虽然还靠着苏寂给他的最后一口气吊着命，怎么看好像都救不活了。</p>
但只要苏寂把［无铭刀］里的灵能全部注到他的身体里，这货大概就还有一线生机。</p>
但问题是……</p>
“所以我为什么要把他救活呢？”</p>
苏寂面无表情地道：</p>
“他刚才不惜一切手段，用尽了全力想把我的尸体埋在这里。”</p>
“他用反人类的手段折磨我的朋友，甚至还想用亲人的性命来给她带来无尽的痛苦。</p>
“他还嘲讽我们的种族，说我们是只是一群可笑的低等生物。”</p>
“他如果不死，那我们就活该受这种苦难？花哥他就白白跟我一起在这里玩命了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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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萤安安静静地听完了苏寂的话，沉默了。</p>
半晌过后后。</p>
夏萤轻声发出了叹息。</p>
“我来晚了。”</p>
“什么都没有看到。”</p>
说完便转过身去，默默地走下了台阶。</p>
苏寂愣了愣。</p>
夏萤的这个回应，还真是他完全没有想到的结局。</p>
苏寂深深地叹息了一口气，低头看向地上的v，喃喃道：</p>
“抱歉啊……”</p>
“为了不辜负她的期待，我只能用力了……你忍一下哦！”</p>
说罢，在V无限恐惧的目光之下，苏寂高高地举起手里的［无铭刀］，狠狠发地刺了下去。</p>
第一刀，径直地插碎了头颅。</p>
紧接着是左胸，右胸，上腹，下腹。</p>
每一刀都粗暴地刺穿了皮肤和肌肉，深深地没入躯干，并贯穿整个身体。</p>
在不断飙射的鲜血和惨叫声中，V彻底地停止了呼吸。</p>
*</p>
*</p>
五分钟后。</p>
珊珊来迟的唐染风尘仆仆地跟着花见笑，一同冲进了祭坛内。</p>
“来晚了，队长。”无奈地耸耸肩，“BOSS都死三轮了，我们连助攻都没蹭到。”</p>
“什么意思？”唐染疑惑道。</p>
“喏。”</p>
夏萤伸出大拇指指了指自己的身后。</p>
两人靠近了几步，向上望去，然后都不约而同地愣住了。</p>
因为在祭台之上，所有原本被捆在石柱上的人，都已经被苏寂给解放了下来。</p>
而此时，最粗大也显眼的那根石柱之上。</p>
V的尸体被数不清的匕首牢牢地钉在其上，身体形成了一个僵硬的“屮”字形。</p>
一阵微凉的风吹过，黑色衣袍的下摆被掀起，露出了饱受折磨之后，由于极度的痛苦而痉挛抽搐成古怪姿势的身躯。</p>
以及石柱之上，几近干涸的鲜血。</p>
蝙蝠群停在他刚刚死去，尚且还保留有一丝强度的身体之上，宛如饥渴的野兽般啃噬着他的血肉，大快朵颐。</p>
而苏寂坐在祭坛的边缘上，一腿踩在祭台上，另一腿悬空。</p>
微微低垂着脸庞，静静地擦拭着手里的无铭刀。</p>
听见脚步声，他昂起头笑道：</p>
“怎么说。”</p>
“今晚整个宵夜吗？”</p>
……</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