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快回去！沃克！沃克！！！！”</p>

沃克刚踏出嘎吱作响的家门，就看到一个满是灰尘的光头向这边移动。本应在炎窟采石的大哥达古蒙正一边面色严峻的向这边跑，一边高叫。</p>

“怎么？”</p>

沃克一愣，达古蒙已经跑到他身边，把他和跟在身后甩着鼻涕的小妹妹“水老鼠”向家里塞。</p>

“波契的人口官来了。快。别站着不动！带着毛栗子和水老鼠躲起来。”</p>

达古蒙一脸紧张——大哥很少这么紧张。眨眼沃克和水老鼠就被达古蒙一边一个提了起来，两条粗壮的胳膊把他们分别夹在对应的咯吱窝下面，水老鼠的鼻涕甩到了脸上，呀呀叫着。</p>

达古蒙身上的汗味，洋葱汤气味，和火灰混合的味道冲的沃克晕头转向。</p>

波契的人口官？</p>

眨眼之间达古蒙就上了楼，一个热乎乎的婴儿襁褓被塞进沃克的怀里。毛栗子，他们上周才出生的小弟弟——送走了他们难产的母亲。</p>

在水老鼠低哑的叫声之外，空气中又多了一种嘹亮的哭声。</p>

“别让他哭了！沃克！让毛栗子闭嘴！”</p>

下一秒——也许下两秒，他们就在后院了。沃克头晕脑胀，发现达古蒙正掀着自己的一条腿帮他翻过院墙，声音大的能把他耳朵震聋。</p>

“带他们去守月石后面的山洞躲着。”</p>

达古蒙在院墙里露出半张铁青的脸，配合他的光头像半个阴沉沉的月亮，同样的话他已经说了好多遍了。“小心。远离陌生人。一定小心。”</p>

沃克抱着毛栗子，把一只手指塞在婴儿的嘴里堵住哭声，站在院墙外的草地上。水老鼠也像个破布球一样被丢了过来，擦着脸上的鼻涕。</p>

“快走！”</p>

达古蒙飞快地四处张望了一下，很快，铁青的半个暗澹月亮消失在院墙那侧。</p>

“哥哥。”</p>

沃克回头，是水老鼠拉着他的裤管，“我要去……”</p>

“你哪儿也别去。”</p>

沃克另一只手抓住水老鼠脏兮兮的小手，开始跑。</p>

他们穿过小道。</p>

村中远远传来鸡飞狗跳，女人哭叫和男人怒吼的声音。</p>

“我们为什么跑啊？”水老鼠连着绊了好几个跟头。</p>

沃克硬着心肠把她拽起来。心脏扑扑直跳。</p>

水老鼠还太小，不然肯定知道波契的人口官是来干嘛的——和他们的官职名称起的作用正相反。</p>

月落之地的几个村庄混住着太多非人种族，不少村民都有非人血统。波契国王午饭不消化时偶尔会想起这个又偏又远的古怪地方，想起自己应该严格控制这些混种人的数量——就像人类需要控制家里耗子的数量。</p>

水老鼠已经是多余的，更别说毛栗子了。</p>

沃克经历过一次这样的架势，但那时他还小——离上次人口官前来排查已经过了好几年了——多亏了波契国王的伟大肠胃一直保持健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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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老鼠那时在襁褓里，甩着鼻涕的是他，那时就是达古蒙拉着他躲进了守月石后面隐秘的洞窟里。</p>

“我们去找月亮德鲁尹。”沃克说，“月亮会保护我们的。”</p>

“我不信。我觉得水泽仙女……”</p>

“你不准觉得。”</p>

沃克扯着水老鼠狂奔。不知过了多久，残破的月亮神殿出现在视野中。</p>

他紧了紧怀里的毛栗子，婴儿散发着热烘烘的奶气。</p>

寒风一吹，浸透汗水的衣服贴在身上，难受极了。</p>

沃克拉着水老鼠，绕过长满了青苔，又黑又丑的守月石，钻进倒塌的后殿。他扒开堆在一起的潮湿树枝，看到山崖间熟悉的裂缝——刚够一个小孩子侧身穿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