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查如一道黑影追着水妖精的踪迹，直到她像条受惊的鱼一样摔在岸边，之前的两个人形生物脑袋从水妖精手里滑脱，骨碌碌滚到离她的脸一米的地方。</p>

以查站在她身边，勾勾手指，几根芦苇像活了似的嘶嘶抽长，钻了过来，把她五花大绑——尽管水妖精的鱼尾巴光熘熘的不受力，但她身上明显不是无孔可入，那些华丽的贝壳首饰现在全成了让她更好被固定的累赘。</p>

水妖精的皮肤被烫的发红，芦苇勒住了她的脖子，手腕和腰，擦出条纹状的伤口。她挣扎两下，马上就停止了动作。草叶边缘的摩擦太疼了。</p>

“自己把幻境解开。”以查说——他那一点点玩乐的心情消失无踪。一旦发现火苗确实在自己家的房顶上燃烧，难免会以全新的角度看待事情。</p>

“接着回答我这些问题。”他严厉地说，“你为什么知道维来德的模样？这意味着你也知道我们的身份。为什么故意给我们看这样的景象？</p>

你的回答最好让我满意。那样的话我就只剩一个要求：恭送我们出去。”</p>

“唔……”</p>

水妖精喘着气，似乎尝试回应，但好像连舌头也被烫伤了，张了两下嘴唇都没有说出完整的词句，只是重复着，“唔咦……”</p>

以查自问还算在耐心等待。然后柯启尔怀抱着人头慢慢走了过来。</p>

“这是实景。”</p>

柯启尔脸色惨白。“这些景象不是幻术！维来德……”</p>

“不是幻术？”以查皱起眉。</p>

“是真的。”柯启尔看着手里的人类脑袋，“这是他，真的是，我能看到那个小孩真正的脸……”</p>

“你真杀了他？”</p>

以查蹲下身盯着水妖精。水妖精的头发和杂草混在一起，皮肤红的像蒸过的螃蟹。</p>

看到那可怕的眼神射了过来，她紧闭眼睛瑟瑟发抖，还要竭力保持自己的身子不去移动——所有的摩擦现在对她来说都是酷刑。</p>

“唔……”水妖精呢喃。</p>

怎么可能？</p>

以查打量着她。这只妖精或许有所隐藏，但力量绝对称不上强大。</p>

再说，妖精并不是那么热爱和擅长直接攻击的生物。他绝不相信涅塞能毙命在这个水妖精的手中。他已经改造了他，正是为了他的生存考虑，让他于人于己都更好用，更灵便，因此他非常放心他在主物质位面的游历。</p>

涅塞有许多常见的人类心理问题，但都不值一提，重要的是他的潜力——以查已经早早发现，以能量导流的方式让生物脱胎换骨并不是每次都能成功，能如此快的接受这艰难的挑战并适应环境实则也是少见的躯体天赋。</p>

虽说相较于那些久经考验的大恶魔，涅塞还单薄孱弱，但要是能这么轻易的在一个水妖精的手下丧命的话……</p>

“你做了让我们伤心的事情。”柯启尔在他旁边蹲下，从声音中无疑能听出受到了伤害。“为什么要杀他？”</p>

“对不起。别煮我了。对不起。”</p>

水妖精突然开始嚎啕大哭，水晶般的眼泪从红肿的眼角大滴大滴的涌出。“哇……”</p>

“我们该拿她怎么办？”</p>

柯启尔望向以查，他不是戒律或者复仇天使，因此只能睁着一对满是惊恐的眼睛。天使挥挥手就可以轻易击杀眼前的妖精，但脑中却完全无此主意。</p>

对方突然的崩溃更让他迷茫了。</p>

“让他把话说完。”以查转向水妖精，“回答我的问题。我要知道和这个脑袋有关的一切。还有你中间耍的任何把戏，不要遗漏。”</p>

不可能的。他想。短暂的怒气平息了。他不会看错。应该相信维来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