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查跟上前，穿过一片迷雾。脚下的泥土变得松软，鼻间闻到清凉的水汽。只见森林的深处有一片落满月光的小湖，湖边白雾缭绕，高耸的岩石上坐着个披散着长发的女子。</p>

仔细看去，女子戴着繁复的贝壳项链，发间缀满珍珠，下身是一条优雅光滑鱼尾巴，顺着岩石垂落到水中。</p>

她侧着身子，摆弄着一把恰巧够放在她手心的小巧五弦琴——琴传来同样小巧而不易察觉的乐声。</p>

“人鱼。太妙了。”</p>

柯启尔正站在不远处，深深感叹，“你听，自然的，天然的，美丽的……”</p>

“入侵者。”以查接道，“睁大眼睛。那是个水妖精。”</p>

“客人。”柯启尔说，“就和我们一样。”</p>

“难民，或者间谍。”以查大步走上前去，不客气地问：“你是莎安派来找我们的吗？”</p>

半鱼的女子像是刚看到他一样转过头。</p>

她暗蓝的眼珠在他们身上来回扫，湿漉漉的嘴唇动了动。一撩长发，露出两片叶子般的耳朵，果然是只水妖精。</p>

琴声停了。</p>

“我觉得不至于。”柯启尔跟在后面，“她可能只是流落到这个地方……”</p>

“莎安，那是谁？”水妖精开口说话，她的声音比想象中平铺直叙，大喇喇地打断了他。</p>

“仙灵执法团团长，一个你应该认识的家伙。”</p>

以查抱着双臂，“你只可能是从第一世界来这里。主物质位面没有原生水妖精。”</p>

“你想回家吗？如果你是被迫在这里流浪，你现在可以回家了。”柯启尔上前表示友善，“我们……”</p>

扑。</p>

水妖精轻柔地跃入水中，甚至没有溅起一丝水花。</p>

“看来和我们没关系。走吧。”</p>

以查解除怀疑，拍一下被晾在原地的柯启尔，示意他们应该从这个小插曲中离开了。</p>

“唔咦。”</p>

水妖精在他们身后叫道。</p>

转头去看，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在湖里冒出了头，被打湿的头发紧贴前额。她一只手扒着湖边的岩石，另一只手在水里摸索。</p>

“干嘛？”</p>

“你们，丢东西了没有？”水妖精蓝幽幽的眼睛望着他们。</p>

柯启尔一脸茫然，正要否认。以查心中一动，示意他别说话。</p>

“我们是有些东西找不到。”他巧妙地说出事实。</p>

“太好了。”</p>

水妖精露出一个满是水汽的微笑。她好像终于摸定了那水下的事物。随着“哗啦”一响，一个浮肿的人头被她提了起来。</p>

“你们丢的东西，是‘它’吗？”水妖精把人头口鼻歪斜的那面转向他们。</p>

“呃。不是。”</p>

柯启尔后退一步，露出好似美梦被戳破似的失落表情。“好糟糕。”他捏捏以查的胳膊，“我们走吧。”</p>

“我倒觉得现在有点‘美’的意思。”以查说，“记得那个人类民俗故事吗？一个农夫把蛇掉到了湖里，还是一个女人把水晶鞋掉到了湖里来着？想不到这种事情竟然发生在我们的身上。这不是很有趣？”</p>

他上前看了看那个人头。没有多余的能量和法则，只是一个普通的骨肉团。</p>

“这不是我们丢的。”以查对水妖精说。</p>

“哦！”水妖精利落地把人头向后一丢。一个抛物线后，传来了不大不小的落水声。</p>

她重新伸手下去，这次迅速地拔起一个人头。人头同样被水泡发，脸颊肿的高过鼻梁，这个脑袋看来不是纯种的人类，脸的边缘有一层细密的鳞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