涅塞转过头，紧握尖头锤，跟术士对视。他非常熟悉狂信徒的表情，因此迅速在脸上挂上这么一幅。</p>

术士招了招手示意他走近，见涅塞没有反应，呵呵一笑。</p>

他那真是在笑吗？</p>

“今天晚上。我要在我的临时宅邸里看到你。”术士意味深长的摸一摸蓝宝石戒指。</p>

“什么事？不行。我有活要干。”</p>

涅塞不动声色，心底却泛起忧虑。他见过乌法乌法有类似的魔法戒指, 刚才那下难道是在给乌法乌法报信？</p>

“那就凌晨。”术士满不在乎地说。“凌晨三点，你还有活儿吗？”</p>

星盔士兵和血膻战法者都看着他们，队列前端的学徒失去了可以做的事情，成了最好的观众。</p>

涅塞意识到自己现在最细微的一个表情都会在他们的注视之下了。暗地里或许还有许多其他的关注目光。</p>

“行。”</p>

他用最少的字回答，“那时见。”</p>

术士挥手，示意他可以离开。</p>

总算摆脱了守卫们, 涅塞却没有轻松一点儿，甚至没空去想十几个小时后的会见。</p>

来前他对瑟莫兰做过资料研究, 深知麻烦才刚刚开始。</p>

必须步步小心。</p>

涅塞把滑腻腻的死青蛙换到肩膀上, 跟着狩猎回归的其他学徒，暗自观察周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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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两旁是脏兮兮的酒馆，旅店，工坊，几间店铺，然后通向一个又吵又乱的集市广场。</p>

天色比醉鬼的脸还猩红，空气比醉鬼的尿液还腥湿，店铺的招牌上都是“割你的喉”“魔屁”等无法理解的名字。</p>

身材暴露，工种不明的女人们在集市的小剧台上随着音乐放肆起舞，有人随之应和，从二楼大声弹琴念诗，被连琴带人一脚踹了下来，砰一声砸翻一架满载鲜花的货车。</p>

鲜花落在地上，都变成了一个个干瘪的虫壳。</p>

涅塞不禁驻足，侧目而视。</p>

只见那倒霉蛋翻身爬起, 拍拍屁股，摆出标准的空间法术手势, 和货主一边一个一起念念有词。</p>

随着咒文念动，货车乖乖自己翻回直立，虫壳又重新变成水灵灵的鲜花，自动飞回怪物尾椎骨变成的陶瓷花瓶里。</p>

货摊恢复如初。</p>

掉下来的法师忙跑去舞台下捡琴，顺便偷看裙底。</p>

二楼窗户伸出一只女人的手，一挥。琴像炮弹一样飞向三十米外的井沿，拍了个粉碎。</p>

哄堂大笑。</p>

涅塞目送法师灰熘熘地捧着碎片返回。心下暗叹。</p>

果然。</p>

这些看似普通的民众，实则没有一个普通人。除去尚未出师的学徒，和为数不多的搏命商人，个个都是我行我素的施法者。</p>

法外之法瑟莫兰并非那种皇室圈养的弱不禁风的单纯学院——</p>

经百年发展，已成了实打实的法系要塞堡垒，更是五毒俱全的咒法之城。</p>

闹剧平息。</p>

涅塞从广场右转，回首望了望俗称为“空抽屉”的山的顶峰。</p>

依空抽屉山脉的顶端曲线，连着一整片的深红城堡，那里是上瑟莫兰。</p>

上瑟莫兰或许才是一般意义上的真正学院。是真正咒法教授们进行教学，传授知识，学徒们接受训练和死斗的地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