涅塞最终没有走。</p>

薇妮知道他下一步去哪。这两天的经验告诉他，不论如何，薇妮总会出现在他旁边。</p>

他听说过究极老道的猎人追捕上了标记的猎物，就犹如在空气澄澈的暗夜中注视着冲天的明亮光柱一般明显。</p>

看来这是真的。</p>

涅塞绕到这一层的中心室。</p>

这里有大量精密仪器，四个浸着扭曲人体的腊罐摆在四角，中心画着引导能量的符咒。</p>

死灵能量被一套很像天象仪，大象大小的黄铜设备引导集中, 中间一大颗完整的翠榴石向上发射一条阴气环绕的法力流。</p>

这条法力流是组成穹顶的法力流之一。</p>

他驻足研究。薇妮刚刚消失了一会儿，此时又突然出现并宣布，塔楼上半截里没有“碍事的人”了。再向下则有一道禁术屏障封锁，那边如果有人也过不来。</p>

“碍事的人？”涅塞问。</p>

“活人。”半精灵回答。她蹲在那颗大宝石下方捯饬着什么，涅塞以为她要将它撬走，但她只是站起身，拍拍手。</p>

“你不要那宝石吗？”他说，“它起码值五百金币。”</p>

“说少了。我能卖到一千九。我识货的，老板！”</p>

“我不是你老板。”</p>

涅塞说, 同时感觉有些无力。</p>

“好的。老板，该去瑟莫兰学院了。”薇妮说。</p>

他们回到了威伦兹的裂塔门外，嗅觉再次光临涅塞。</p>

薇妮从他手中要过死生之壁，把铁塑像的头拧了回来。</p>

“死人们会自己处理后事的。我们在这等会儿。”她狡黠一笑。</p>

没过多久，塔内开始响起纷乱脚步，满是锈迹的门砰地开启。一个苍老的男仆跌倒在台阶上，身后正跟着那具石棺内的死尸。</p>

死尸扑上去了。</p>

嘎嘣！老男仆的脑袋连着兜帽少了一块。</p>

薇妮把死生之壁的头扳回正面。死尸立刻像被抽了骨头一般，软软瘫倒在泥水里。</p>

“真好用。”她把铁制的人形抛了过来。从腰上摸出刀子，捅到死尸的后颅里，搅了搅。</p>

老男仆的脑浆顺着台阶向下淌。</p>

“我不明白为什么杀他。”涅塞没伸手接，铁小人落在他身前，“不是说中间有屏障吗？”</p>

“那是活人的屏障。死尸可以通过……”</p>

薇妮看他脸色，笑笑，住了口，上前捡起死生之壁，在上衣上擦了擦。</p>

她解释都懒得解释。</p>

涅塞扭头走。</p>

薇妮肯定会跟上来, 母庸置疑。</p>

她有充分杀人的理由，有恃无恐, 而且如此骄傲自大——她甚至认为他一定能理解这一点。她是半精灵，有大半可能是强迫的产物，百分之百可能是个孤儿。对。她说过，她曾经是蓝森林的先锋，就算她有一半是人，杀人难道还要讲什么道理吗？何况有钱拿。</p>

事实证明，他甩不掉薇妮。</p>

不过此时他并不想和她说话。</p>

嚣张恶棍唯利是图，残杀年老体弱的大法师；正义的猎人为民除害法术界的败类同时受金钱褒奖。</p>

无论是哪一种都随便好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