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的一切在以查的眼里清清楚楚——即使专业赌徒已经彻底灰飞烟灭，熵爆也并未影响到那顶巨大的骰盅。</p>

它沉默而无情，如一口凝聚了全部精神力的丧钟，将战争贩子牢牢扣在里面。</p>

现在，以查和柯启尔穿过了那道门。</p>

外面通道的情景在他们眼中模糊，消失，似被浓雾笼罩。</p>

那只骰盅所起的束缚作用能到什么程度，还尚不可知。</p>

但不管怎样，现在在他们这里，语言和视觉的规则还未变回。</p>

“他死了？”柯启尔茫然地说。</p>

这次没有任何侥幸了。</p>

无论三个赌徒中哪个是真的，一个一个都消散在了他们面前。</p>

“嗯。”</p>

以查转过身，开始打量四周。</p>

如专业赌徒所说，这是所谓“正确”的地方。在正确的时间窗口内，他以自己的死亡换取了战争贩子的主动出击，以及声音和视觉规则的恢复，并成功把他困在这个房间外。</p>

房间外。</p>

而他叫他们快些进入这里。</p>

也就是说他的意图中，第一要紧的并不是如何处理战争贩子，而是在没有干扰的情况下，在这个房间内做些什么。</p>

以查确实本来就想来这里。</p>

他们在逃逸的过程中穿过了许多房间，大小和里面存储的事物都多有不同，其中不少都内容诡异。但他都没有停下。</p>

他所要找的，一路在不确定中奔向的，也是这个最接近竖井口的房间。</p>

原本只是模糊的猜想，现在猜想被证实了——</p>

这个房间的向外的一整堵墙壁，是透明的。</p>

透明墙壁的另一边，中间经过殷红地表上无数高举的立钩，远处正对着竖井的底部位置——那个他们跳下的视觉分界面。</p>

分界面上，九个月亮的投影整整齐齐，闪烁着幽蓝的光。</p>

月亮的数目，代表着时间。</p>

再想到他刚刚掌握的，战争贩子始终保持的，有利于他的机会规则——</p>

时间窗口。</p>

想来是没有错了，专业战争贩子需要随时看到时间。</p>

所以才有了视觉分界面上的月亮投影，所以指挥部的中心——也就是战争贩子的藏身之处一定在向着它，最靠近它的位置。</p>

以查本是秉承着这个想法跑到这里的。</p>

真是个薄弱的逻辑链。</p>

但它对了。对的诡异。</p>

但一切推理仅止步于找到战争贩子的藏身之处而已。</p>

现在要重新思考……</p>

“赌徒要让我们做什么？”柯启尔走近透明的墙壁，望着九个月亮的投影问。</p>

天使很伤心，也有一些意见，但也意识到现在不是伤心或者发表意见的时候。</p>

月亮还是九个月亮。</p>

一旦确认时间在其中起了决定性的作用，而战争贩子甚至还在等待时间窗口的到来——有些事情似乎已经很明显了。</p>

战争贩子要等的那个时间窗口——</p>

就在最后一个月亮升起，十个月亮排成一条线的时候。</p>

以查瞥了一眼月亮们。</p>

第十个月亮就在那条幽蓝虚线的边上，一个亮度折半的印子。</p>

但毫无疑问，它正在向属于它的位置缓慢爬行。</p>

在十个月亮汇聚一堂之前，他们必须做些什么。战争贩子想让他们做些什么。</p>

战争贩子和他的藏身之所已经找到了，“阴谋的黑影”也许就在他身上——也许不在这里。</p>

重点不是要杀掉他。</p>

重点不在战争贩子的死活上。</p>

“我还在想。”以查答道。</p>

转过思路，他在想专业赌徒的行为——他勾引了战争贩子离开藏身之所去击杀他，并且利用了对方想要挑起内讧的习惯——为了让这一次击杀同时能起到分裂他们的效果，战争贩子特意关闭了视觉和听觉的规则，让以查和柯启尔能看到……</p>

这一点也被赌徒所利用，他几乎是安排了自己的死亡。</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