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你好。”柯启尔蹲在“专业造陆师”身边，说。</p>

然后他才想起来环视四周。</p>

岩洞似乎在轻轻地变形——地纹上的波浪向另一边推进了一点。</p>

七只嘴的怪物并不在这里。洞的那边浸入黑暗中，似乎还有东西。</p>

他看到殉道者抬起眼睛，她有一对白色的眼珠。</p>

“嘶。”</p>

她说，仍然保持着脸颊，手心紧贴着岩壁的状态。</p>

她手下的岩壁似乎鼓起了一块——柯启尔惊讶地瞅着那一处看，发现的确如此——仅仅几秒钟那个凸起的“肿包”就向四周扩散，那里表面的皱褶也像水波一样向外散开了。</p>

“你……”</p>

柯启尔转回头看看，抬头看，又低头看，“这是……”</p>

以查在后方很大声的打了个哈欠。</p>

柯启尔转过头盯着专业造陆师，不知道什么时候，她手下按着的肿包更大了——现在像是整个岩壁都肿了，密密麻麻的皱褶挤着皱褶，波纹挤着波纹，从她两只张开的纤手下方开始，荡漾起来。</p>

扩散到天花板，地面，四周。</p>

所有的岩壁先是依次波动。</p>

像一张有弹性的薄布，伸了伸——</p>

再试探性的左右扭了扭。</p>

最后是一阵快到看不清的颤抖——像是把周围二十公里的地震聚集在他们所在的这一点，同时放出。</p>

“地震”过后一瞬间，整个“岩洞”的样子改变了。</p>

噌。</p>

地面变得像熨过一样平整，墙壁和重力方向毫无瑕疵的贴合，墙角完美的可以做模具。横平竖直。所有的竖线等高，所有的横线平行，所有可观察到的角度都变成了三十的倍数。</p>

所有的平面平得闪起光来，露出了金属般的本色。</p>

“岩洞”不复存在。</p>

现在他们在一间完全具有终道之末特色的方形空间里。</p>

甚至以查刚才靠着的圆润地方都变成了棱角死硬的一处方形内陷——他坐了起来，因为这样无论怎么靠着都不会舒服了。</p>

气温已经低无可低，但是感觉又降低了。</p>

“咔”。</p>

“咔”。</p>

白色的女子从墙上拔出双手——就像从卡槽中拔出工具。</p>

她坐在自己的小腿上，歪过头，默然看着他们。</p>

“专业造陆师。”</p>

以查敲了敲寒光冷冽的墙壁，“有最强的操作‘地质’的天赋。并且因此而成为‘殉道者’。”</p>

“地质？”</p>

柯启尔愣了一会儿，抓住了关键词，讶然道：“我们在地下？”</p>

“我们在大旋涡中心。”以查说。</p>

“我们在大漩涡中心的地下？”</p>

“地上。”</p>

“呃……”柯启尔感觉理解变得吃力了起来。</p>

“能不能让他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以查对专业造陆师说。</p>

女子一言不发，兀地伸出一只手，插进坚硬无比的墙面。</p>

像是拿刀插进青蛙头顶以引起弹跳——</p>

房间又开始震动。</p>

天花板向两边整齐地分开，四面墙下降。</p>

露出了周围……淡紫色的飓风。</p>

飓风在他们的周围旋转，他们在飓风的风眼。</p>

虚无之洋大漩涡的风眼。</p>

柯启尔见过飓风。有些大天使很喜欢玩弄飓风。像有些巨灵喜欢养龙。</p>

但他没见过这么大，这么安静的家伙——声响上的安静与这沉重而气势磅礴的画面完全割裂。</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