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闪之后，他们回到地面。左右环顾一下的话，可以判断处在第六大陆的内边缘位置。</p>

一列一列的地针像沉默的士兵，每一位被分发了十只脚、紧扣地面的影子。</p>

那是十轮幽蓝的圆月投下的，它们又聚集在中天。</p>

辽远处是虚无之洋大漩涡。</p>

缥缈，美丽，巨灵哀愁似的淡紫色龙卷一如既往，纵贯天海。</p>

“好冷啊。”</p>

空荡荡的天地间，以查听见叹息一样的声音说。</p>

胸口伸出一只半透明的手。</p>

“幽灵先生！”旁边的柯启尔惊喜地抓住它——手从那只手中穿了过去。</p>

一颗水滴状的脑袋从手的旁边伸出，然后是另一只手。</p>

以查顶着幽灵的冰冷把摆纽二星的灰白核心拿了出来，举在和自己肩膀平齐的位置。</p>

嗤——</p>

嗤嗤。</p>

像是一朵幽冥之花突然开放，细窄的腰身，弧度恰好的尖腿从核心的下方迅速长出。</p>

下一秒，摆纽二星站在了他们的面前。</p>

“好冷啊。”他的声音像木头，表情像木头。</p>

“你还好吗？”柯启尔揉着自己的手，担忧地问。</p>

以查也注视着他。</p>

他和终点律师的牌戏，基本可以算作发生在摆纽二星的肚子里，尽管他最后基本掌握了幻觉空间的操作方法而将幽灵的展开折叠了回去，从而使摆纽二星不至逸散，但整个过程难免对他有所伤害。</p>

“我还活着……”</p>

摆纽二星转过头，凝视着远处的虚无之洋大漩涡。</p>

“准确的说，你还存在。”以查不近人情的纠正道。</p>

“你说，怨气发作之后，怨灵就会消逝。”</p>

“那是你再没有什么可怨了的之后。”以查随手抓出一个小小的萤石光源检查他的透光度——还好，幽灵完整度尚可。“显然现在不是。”</p>

“你记得终点律师的事吗？”柯启尔小心翼翼地问——他还是没责怪摆纽二星的展开差点把自己害死的事情。</p>

“现在我们可以算是暂时击败了他。”以查道，“也许这在你的标准看还不够，所以你还在这。”</p>

“不。够了。我听到了你们的谈话。终点律师是位面之子。他代表了终道之末。”</p>

摆纽二星缓缓地摇头。“这个解释足够了。我所怨恨的对象，是我想要维护的东西更大的本身。”</p>

柯启尔一脸忧伤地看着他。</p>

以查则说：</p>

“是有点麻烦。所以你这就不生气了吗？”</p>

摆纽二星没回答，他转头好像在寻找什么，很快清楚了——他望向柯启尔手里的振幅三百。</p>

“你生气么？”他问。</p>

“我不会生气。”振幅三百愣了一下，腼腆地说：“但我会记住一切。”</p>

他的声音小的几乎听不见——柯启尔急忙把一颗逻辑珠贴在他的额头。</p>

“感觉你还比我强些呢。”</p>

摆纽二星移开眼睛，脸色冷清。“我能在这里……也许是还有别的事情没有解决……”</p>

“比如登记身份，交新的朋友，拜访幽灵的老家杀生域！”柯启尔一下子振奋起来，帮他举起例子。</p>

“好天使。不是的。”摆纽二星答道。</p>

“那应该是和你以前的身份有关。”以查说。</p>

事实似乎确实如此，因为幽灵一下子沉默下来。</p>

“呃。你不打算去你当渔夫之前的地方看看？”柯启尔凑上来小声提示道。</p>

“我不该这么做。”</p>

摆纽二星狭缝一样的眼睛望着他们。“你们一直在帮助我。我似乎应该帮助你们。”</p>

“原来是这样。早说嘛。你走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