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总个头啊，郑总。”何杰的声音在病房里响彻：</p>
“你是不是郑毅不在你人都傻了。”</p>
看着手忙脚乱的内科大夫，刘宏很无奈地叹了口气：</p>
“拜托，你不要总想着郑总好不。”</p>
“现在郑总和何杰还有高洪林他们都去帝都参加比赛了。”</p>
“咱们这哪里来的郑总？”</p>
“哎呀，不好意思啊，刘大夫。”内科大夫讪讪地笑道：</p>
“跟郑总跟他这段时间，我都喊他很顺嘴了。”</p>
刘宏听到这毫无营养的解释，也知道那是科大夫的这个话出自无意，便也没有放在心上。</p>
眼看内科大夫已经将双侧股动脉穿刺完成，刘宏这一边的东西也已经准备完毕。</p>
导丝交换导管，又是熟悉的基本操作。</p>
管道连接完毕，排气顺利，试运转机器。</p>
金属的管路，顺着艾佳琳的股动脉插入。</p>
另一根金属管道，沿着艾佳琳的股静脉插入。</p>
在离心泵的力量下，红色的血液，顺着管道涌出。</p>
从静脉里面引出来的血是暗红色的，因为里面的氧气已经被消耗光了。</p>
经过了ECMO机器中，离心泵和人工膜肺的作用下。</p>
它们重新混合了氧气，变成鲜红色血液，沿着管路向患者的股动脉注入。</p>
这看似不起眼颜色变化，但是就代表了艾佳琳生命的希望。</p>
看到机器开始顺利运转，刘宏脱下身上沾了少许血迹的一次性手术衣，立马扑在旁边的机器上。</p>
伸出手，刘宏小心翼翼地调节着机器的参数。</p>
在他的操作下，ECMO的流量逐步加大。</p>
塑料管路里血流的速度越来越快，一直到下坠的塑料管都开始微微颤抖的时候，刘宏这才停止继续增加流量的动作。</p>
这种情况，叫做开始抖管了。</p>
抖管的出现，表示现在的流量已经是患者所能接受的最大流量了。</p>
刘宏又观察了一小会儿，在确定了流量之后，再次将手放在了调节氧气流量的地方，小心翼翼地调节着氧气流量。</p>
这个氧气流量调整其实很简单，ECMO虽然这个机器听起来很高大上，设计理念非常复杂。</p>
但是实际上，落实到了应用的时候，这个仪器却化繁为简，只用了几个按钮和转盘进行了傻瓜式操作。</p>
ECMO的整个机器上面只有两个旋转按钮，其中一个是控制离心泵转速的，而另一个则是控制每分钟输入氧气流量的。</p>
氧气流量开得越大，同一时间内往血液里面咬合的氧气就越多，反之则越小。</p>
刚刚转速刘宏已经调整好了，现在就到了调节氧流量的时候了。</p>
人的右心都是静脉血，也就是消耗过了氧气的血。</p>
而左心是动脉血，也就是被灌足了氧气之后的血。</p>
由于艾佳琳现在是房间隔水平的双向分流，这就造成了艾佳琳的左心和右心的都是动静脉混合血。</p>
这样，在原本应该是动脉血的左心，血液里的氧气含量严重地降低。</p>
为了改善艾佳琳的状态，刘宏毫不犹豫地在一开始就给氧气流量打到了最大。</p>
这还不算完，刘宏看着监护仪上，艾佳琳的血氧逐渐上升，他终于满意的点了点头。</p>
可以微调了。</p>
关注着监护仪上艾佳琳血氧的变化，刘宏又开始仔细地调整着流量。</p>
经过一段时间的微调之后，刘宏终于找到了能维持艾佳琳最高血氧浓度的最小氧气流量范围。</p>
“呼……”刘宏擦了一把头上的汗水。</p>
长时间高度注意力集中的工作，让大病未愈的他感觉到了一阵疲惫。</p>
还没有愈合好的胸骨正在隐隐作痛地对他提出着抗议。</p>
找了个椅子坐下，刘宏喘了口气，将自己身上的胸带又勒紧了几分。</p>
他抬起头，双目灼灼地注视着地图的变化。</p>
终于，刘宏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p>
因为他终于欣慰地看到，还在昏迷状态的艾佳琳，她脸上痛苦的神色消散了几分。</p>
时间仿佛过得很慢，又好像过得飞快。</p>
不知道过了多久，艾佳琳终于悠悠地睁开了眼睛。</p>
乍一醒来，她睁开的眸子里有一丝丝的茫然，好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p>
她略有些呆滞地抬起头，看了看粘贴在自己身上的心电监护电极，还有插在自己两条大腿股动脉上的管子。</p>
曾经经历过心脏手术的她，一下子明白了刚刚发生了什么。</p>
管理所带来的痛楚，并没有让她的脸上流露出痛苦的表情。</p>
“血氧能维持住。”刘宏点了点头：“艾佳琳现在的状态不是气管插管能解决的事情，现在血氧已经改善，可以暂时把气管插管先拔除了再说。”</p>
塑料的管子从艾佳琳的嗓子里拿了出来。</p>
一阵轻咳之后，艾佳琳皱了皱眉，不适的感觉被她藏在了眉宇之中。</p>
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自责和内疚。</p>
艾佳琳扬起了小脑袋，对着刘宏他们说道：</p>
“哥哥，对不起。”</p>
“我是不是又给你们添麻烦了……”</p>
“还有……”</p>
艾佳琳目光略微呆滞地扫向了病房的大门，在门外，因为无菌操作而不敢上前的身影中，艾佳琳一眼就捕捉到了那个虽然有些句偻，但是在她眼中却永远那么挺拔壮硕的身影。</p>
嘴唇颤抖着，艾佳琳微微张开小嘴，憋了半天之后，才从嘴里勉强地挤出来了一句话：</p>
“爸爸……”</p>
“让你担心了……”</p>
“对不起……”</p>
艾福生也抿着嘴唇，控制着不让自己的泪水流下。</p>
他的身体颤抖着想要上前，但是顾虑到刘宏他们这边的收尾工作还没有完成，他强忍着内心的激动，对着艾佳琳点了点头：</p>
“没事就好……”</p>
简单的四个字，却不知道包含了多少情感身在其中。</p>
“哥哥……”艾佳琳微微转头，看着还在忙碌着的刘宏和内科大夫：</p>
“对不起……”</p>
有些时候，“对不起”这三个字，是如此地让人心痛万分。</p>
“瞎说什么对不起。”刘宏伸出手轻轻地在她的额头上弹了一个脑瓜崩：</p>
“你别瞎想，你看看，你现在是不是比刚才好了很多了？”</p>
“你这只不过是病情突然间变化一下。”</p>
